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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厮肯定又在琢磨坏主意,想着如何在家里再压榨点油水出来。
芸娘瞥了眼放在身后柴木堆上的包裹,里面倒是有一点碎银子。
可那些是她偷偷积攒下来,准备逃亡路上的盘缠。
“大郎,家里所有值钱的,都被你拿去押在赌桌上了。”
“马厩里就剩一只老母鸡,俺原本指望它多生鸡蛋换点钱的。”
她的声调里带着哭腔,眼泪婆娑,“要不…你把它卖…卖掉吧!”
这只老母鸡陪伴她度过了最艰难时光,就像亲人似的。
她主动提出,完全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以保全自己出逃计划的实施。
“我…我没要钱呐?”
凌峰闻言一脸懵逼。
芸娘则错愕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敢吱声。
她对着窝窝头,张嘴咬下一大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不要钱,那就是要她的人。
他是准备再次卖了她。
凌峰不明原因,心里却有种愧疚的负罪感。
他同样张开大嘴,将手上窝窝头恶狠狠咬上两大口,然后强行嚼着下肚。
又端起土瓷碗,将带着霉味的糠米稀粥,喝得一干二净。
最后,他还吧唧着嘴装出一副满足神态。
这种表情要是放在穿越前,绝对是吃了一顿法式大餐。
现在他才切实感悟到,能生长在文明富裕的时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芸娘站起来准备收拾桌上碗筷,凌峰急忙抢过来,讨好道:
“芸儿,你忙碌一天了,洗脸洗脚早点去睡吧。”
她则怔愣地忤在那,呆若木鸡。
这种体己言行,她是第一次享受。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心惊胆战。
“不累,只要晚上你不来打我,就比啥都好。”
芸娘抬头朝他一笑,淡淡地回复道。
虽说笑容带有几分凄凉,但这是她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
而他,却是一脸的尴尬与忐忑不安。
她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这个家!
必须想法子把她留下来。
乱世荒年,一个少女独自出逃,会是个什么悲惨下场?
不用说明,傻瓜都能预料。
话说芸娘,想着晚上已无法离开,便拿着包裹回到堂屋。
简单洗了洗脸和脚,回到养父母房间。
她坐在炕上并没有躺下。
凌峰猜测得一点没错,她对这个家已毫无眷恋。
疼爱她的养父母都先后离世,倘若她继续留在这里,不是打死,就是被卖到窑子里。
如其这样生不如死,不如逃出去闯一闯,或许还有存活的可能。
本来傍晚村里有辆驴车去狼牙镇,她想今晚到镇上歇一休,明天逃往邙山郡城。
结果,这个恶棍突然间赶了回来。
话说隔壁凌峰,同样心事重重。
他斜靠在土炕的被褥上,两眼望着窗外星空,开始认真思考人生。
生存是第一要素。
无论怎样,得想法子生存下去。
可家徒四壁,能干什么?
这时候,怀里的玉石又开始发热,像是能读懂他的心思。
掏出来一瞧:
【明日运势:小吉】
【小阴山南边山坳里,有几只受伤兔子躲在树窝,附近还有几只山鸡陷在雪中,午时之前去打猎,会有所收获。】
玉石内光影一闪,里面像电影般显示出具体方位、实物,以及周围环境。
凌峰逐一记下,心里一阵激动。
有玉石的占卜手段,暂时不用担心挨饿。
如能每天占卜凶吉,自己少走险路弯路不说,将来大有可为,有无限想象空间。
这时候,他流露出穿越后的第一次笑容,似乎有了存活下去的信心。
他收起玉石,随即上炕睡了。
穿越太累人,身心俱疲。
眼睛一闭,便进入梦乡。
......
“喔喔喔…”
隔壁村民家的雄鸡,不知是第几次打鸣了。
凌峰醒来一个鲤鱼打挺,起床。
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他怎么可能睡得沉。
推开屋门来到小院里,天才蒙蒙亮。
没有手表,按他的认知,这应该叫五更天。
也就是后世早晨六点钟左右。
他先到厨房间木盆里洗了把脸,便开始‘好好表现,彻底洗白自己’计划。
先是担起两只木质水桶,来到家门口约百步之遥的羊桑河里挑水。
羊桑河绵绵流长数千里,水源从大阴山脉过来,清澈甘甜,造福一方百姓。
厨房里有只水缸盛水,体积不大,只挑了两担水就装满了。
装满水缸,凌峰又担了两桶水放着。
然后,他举起柴刀,开始在院子里劈柴。
等到芸娘起床走出内屋,来到院子里时,眼前这一切让她难以置信。
从厨房到院外的地上,落下一条担水形成的水渍。
靠院墙整齐堆放的柴木,是刚劈好的。
此时,凌峰正在堂屋里,仔细检查挂在墙上的铁弓,箭矢,猎刀,绳索等打猎工具。
那把漆黑的大铁弓,弓身和弓弦都保养得不错,说明老猎户经常上山去打猎。
箭囊里的箭矢,只有十几支,搁时间久了,铁制箭头大都开始生锈。
凌峰将猎刀别在腰间,铁弓箭囊绳索等工具挂在肩头,再背上小竹篓,大步走出屋门。
刚走到院中,却发现芸娘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他莞尔一笑,说道:
“芸儿,我现在进山去打点野兔山鸡回来,换些粟米和布料,给你做身衣裳。”
这有讨好卖乖之嫌。
弦外之音,是在恳求她别走。
芸娘则不为所动。
类似的话他曾说过,也尝试过。
都是养父苦口婆心,他萌动之下的半天热情而已。
只要赌友酒鬼们一叫唤,他立马原形毕露。
接下来还是老三样,赌博喝酒打人。
醉醺醺打她,往死里打。
也许是要准备离开这个苦海,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呵斥道:
“你的话恐怕管不到一个时辰。”
“前日下午你提着一篮子鸡蛋出门,信誓旦旦说是去换粟米,可结果呢?”
“到了昨日傍晚才想到归家,又是输得两手空空,俺还能信你吗?”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凌峰感到浑身哇凉哇凉。
他瞬间有些恼怒。
自己再怎么着,也是现代知识青年,985大学生啊。
跟这丫头片子说话,真特么的费劲,每次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想走就走呗,咱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