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香火缭绕。

云阿扶趴在养母的墓上，一根一根挖掉了长出的杂草，泥土深深嵌入指甲，又浸出血丝。

手机响了一声。

云阿扶接起了姜知雪打来的视频电话。

对面布置奢靡，酒瓶晃动，烟雾缭绕，一群戴着面具、衣着性感无比的男男女女在里面尽情地扭动、狂欢。

云阿扶很轻易地认出了许多人，中心戴神龙面具、左拥右抱、动作放肆的是傅怀砚，四周有十几个戴狐狸、狼狗、兔子等等面具的，是她恨了三年的人。

因为他们是跟姜知雪一同参与虐杀养母的凶手，她看了一遍姜知雪强逼着看的视频，就把他们全记住了，化成灰也认得。

视频开始走动，最后固定在了某处。

戴着凤凰面具的姜知雪扭着腰走近了傅怀砚，傅怀砚身边的女人全都识趣地散开。

接着是他们二人最露骨的、旁若无人的发泄。

“怀砚乖乖，你爱不爱我？”

“爱，我只爱你老婆......”

云阿扶的浑身变得跟泥土一样凉。

原来傅怀砚跟所有人都会说“我只爱你”。可他知道，“只”，是“唯一”的意思吗？

原来傅怀砚不愿叫她“老婆”，说那是婚礼后最神圣的称呼，只是他想叫“老婆”的人，不是她而已。

视频猛烈震动起来。

傅知砚似乎是发现了姜知雪在跟她开视频，他直接一酒瓶爆在了姜知雪头上，引得全场哗然。

又死命按着姜知雪的头，往地板上“咚咚”地撞。

可是在姜知雪口吐鲜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戴面具、认不清人......”后。

傅怀砚停止了杀戮动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异常兴奋的光，甚至对着镜头阴肆地笑了笑。

最后是对姜知雪更放肆的侵占：“老婆，乖......”

混合着鲜血的情欲似乎无处不在，罪恶似乎要将手机屏幕占满。

云阿扶的心却凉成了冰块。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六岁那年刚进傅家，她就被带去一个大得出其的房间去见傅怀砚。

八岁的他坐在尊位的金座上，皱在一起的脸显得那么孤寂悲凉。当时她就想抬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心。

之后的十几年，她偶尔会在傅家庄园见到傅怀砚。

他或者是在被老师逼着读书，或者一个人在深夜爬上假山吹忧伤的笛子......有一回，她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傅家家主，一脚把傅怀砚踹到吐血，还在数九寒天把他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一夜......

那时她觉得，他真可怜啊，在偌大的庄园里，一个朋友也没有，跟她一样。

可是她从不敢靠近傅怀砚。

因为傅家规矩严明，管家伯伯吩咐她不能做的事，就一定不能做。

有一次她不小心违背了，被针扎了十指。

后来傅怀砚二十岁生死劫，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只有她能救他。

所以她虽然害怕蛇，还是跳进了万蛇窟。

或许她来傅家的任务就是帮傅怀砚挡灾，傅家已经帮她救了养母，救傅怀砚就是她的责任吧......

后来她跟傅怀砚成了最亲密的纠缠关系，她以为他们二人是灵魂的相认、心灵的救赎，他跟她一样只认他一人、他们可以执手到老......

可原来，傅怀砚是会跟那些虐杀犯蛇鼠一窝、彻夜鬼混的人。

他不是她的亲近者，该是她的对立者。

云阿扶挂断了视频，在墓前玩泥巴玩到了天亮。

身后忽然包裹来一股带着冷意的温暖，是傅怀砚紧紧环住了她。

他的手探到了她的身前，唇齿放肆地咬着她的耳垂：“还没有在墓地做过，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啪！”话音未落，云阿扶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傅怀砚脸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云阿扶害怕地瑟缩了缩，可傅怀砚身上散发的味道让她蹙眉。

火辣辣的痛感让傅怀砚有一瞬的愣神，紧之而来是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按住了云阿扶的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云阿扶以为自己的手臂会被卸掉。

可下一秒，傅怀砚就松了力，转而轻柔地为云阿扶捏肩，抱住了她：“阿扶，是不是昨天你妈的忌日，我没陪你，让你伤心了？嗯？这会心正痛着呢，所以才打我的，是不是？嗯？”

云阿扶的身子似乎在一寸一寸碎掉。

原来傅怀砚记得昨天是养母的忌日，可他还是跟杀人凶手鬼混，甚至想在养母墓前跟她......

云阿扶推开了傅怀砚。

可傅怀砚猛地把云阿扶更紧地抱在怀里：“阿扶，你从前从来不会推开我的。你今天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云阿扶声音干涩。

似乎想到了什么，傅怀砚阴肆地笑了笑，可很快把云阿扶抱得更紧了：“昨晚在谈生意，喝了一夜的酒，身上味道是大了些。可我时刻都在想你呢。阿扶，我心里只爱你。以后我多喷点你喜欢的香水。”

“我们没有以后了。”云阿扶唇色苍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