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一样的沉寂。

最后我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褚舒窈脸上的表情更显得仓皇和狼狈。

我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就是听到一个笑话觉得挺好笑的。」

我抬眼，重新对上她通红的眼睛。

「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年前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是你呢。」

褚舒窈似乎也想像我一样勾着嘴角笑一笑。

但最后她却狼狈地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表情，嘴角抽搐着，最终垂下了头不再看我。

「砚宸，跟我回家吧。」

「就当......是看在老妈的面上。」

我推车的动作停住了。

褚舒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老妈去世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念的全是你的名字。」

「她不肯闭眼，她求我护着你，一直一直求我......」

「我——」

「闭嘴！」

「你给我闭嘴！」

我突然失控地拿起摊子上的东西朝褚舒窈砸过去。

她没有躲，任由脸上，额头被砸红了一大片。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妈！」

「褚舒窈，你就是个是非不分的贱人！」

「我那样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我说我错了，你杀了我也可以，只要你放我出去见一见妈妈！」

「我磕到满头都是血！可你还是不肯啊！你说妈妈要是知道我做了什么，她会气死！」

可原来在我以为全世界都不要我的时候，妈妈在最后一刻还在念着我。

我崩溃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些被电击，被捆绑喂药时都没有流下的眼泪，此刻汹涌而出。

褚舒窈却依旧蹲在那里，肩膀剧烈颤抖着，声音破碎不堪：

「我当时鬼迷心窍，述白说如果你出来肯定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说你会伤害妈妈的身后名......我信了......我居然信了......」

「所以你就让我连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领，逼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

「你让我在精神病院里听着她去世的消息！你让我连她的葬礼都不能参加！」

「褚舒窈，你算我什么姐姐！」

「算我求你，算我求你们！你们行行好，我没有妈妈，没有姐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没办法伤害凌述白了！」

「你们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三年前我运气好没死！是不是我真的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满意？！」

褚舒窈任由我揪着她的衣领，满脸都是泪痕。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砚宸，你回柏家，我把什么都还给你......」

「家姐会赎罪的，家姐会听老妈的话，会护着你......」

我一个巴掌狠狠扇上了那张哀求扭曲的脸。

褚舒窈的头偏向一侧，脸上迅速红肿。

「我姐姐早死了！」

我是在自己家里被绑走的。

意识回笼时，我被人绑在海边一根柱子上。

而不远处的柱子上绑着的居然是凌述白。

见我醒过来，他冲我笑得灿烂。

「砚宸，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没死，那我们玩一个游戏。」

「现在这个时候，你姐、你青梅、你的小跟班应该都收到了我们一起被绑架的短信。」

「可是很快，她们也会收到是你让人绑架我的证据。」

「猜猜看，这一次，我们两个谁会赢？」

「输的那一个，就去死，好不好。」

冰凉的海水没过我的脚踝，激得我浑身都在抖。

我知道我会输。

在和凌述白的对决里，我永远都是输家。

但是，我不能死！

妈妈最后都在让我好好活着，我不能去死。

就在我用力挣扎的时候，沙滩上驶来三辆车。

车门几乎同时打开。

首先冲下来的是褚舒窈。

她脸色惨白，甚至连鞋都跑掉了一只，目光惊慌地在我和凌述白之间逡巡。

紧接着是颜橙和女主苏觅。

无一例外地都是脸色惨白。

凌述白已经开始低声啜泣，「先救砚宸，不要管我......」

我一言不发扭动着被麻绳绑住的手腕。

此时正涨潮，咸涩的海水已经满到了我们胸部，我被磨破皮的手腕泡在海水里钻心地疼痛。

可我不敢停下。

我不是男主，不会有人救我。

然而下一秒：「救砚宸！」

「先救砚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