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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陆砚深到苏婉的住所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浓郁的玫瑰香气混杂着甜腻的香薰味,劈头盖脸地砸向陆砚深。
他准备好面对一张病恹恹的脸,而不是眼前这副景象。
公寓里没有开主灯,光线昏暗。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一路延伸到客厅中央。餐桌上摆着烛台,摇曳的火光映着两杯倒满的红酒,气泡正在细微地破裂。
陆砚深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目光扫过地上的花瓣,像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砚深,你来啦。”
苏婉的声音从卧室的方向传来,又软又黏。
她走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的黑色吊带裙,细细的带子挂在肩上,勾勒出漂亮的锁骨。裙摆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腿又白又直。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他,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媚意。
陆砚深站在门口,没动。
“你不是说不舒服?”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苏婉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故意侧过身,让吊带从肩上滑落一寸,露出圆润的肩头。
“见到你,我就舒服了。”她伸出手,想去碰他的领带,被陆砚深一个侧身躲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砚深,你别这样嘛。”她收回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又带着几分了然,“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找林晞晚那个女人,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苏婉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笃定,“我知道,你气我当年不告而别。你找一个跟我有几分像的赝品待在身边,就是想告诉我,我不是非你不可,对不对?”
她笑了起来,像是看穿了他所有幼稚的把戏。
“你做的这一切,我都懂。你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你心里还有我。砚深,我回来了,你不用再跟一个赝品逢场作戏了。”
陆砚深终于有了反应。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比任何长篇大论都更具侮辱性。
苏婉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婉,”陆砚深终于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别走!”
苏婉慌了,她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一把从后面死死拉住陆砚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布料里。
“砚深,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彻底撕下了刚才那副自信的面具,“我承认,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声不吭就走掉!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够了。”
陆砚深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苏婉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脑子里毫无征兆地闪过林晞晚那张苍白的脸。她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涌上心头。
他甚至分不清这股火气是冲着苏婉,还是冲着被轻易搅乱心神的自己。
他只知道,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砰!”
门被重重甩上,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都在嗡嗡作响。
客厅里,只剩下苏婉一个人,和一地的玫瑰,以及快要燃尽的蜡烛。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想不明白。
为什么?
他明明只是在跟那个女人逢场作戏,为什么不肯原谅自己?那个林晞晚,到底有什么好的?
......
顾西洲安静地坐在对面,没有催促,只是看着她林晞晚小口小口地吃完。
“谢谢你。”林晞晚放下勺子,轻声说。
“不客气。”顾西洲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所以,刚才说的,需要我帮什么忙?”
林晞晚捏着纸巾,擦了擦嘴角,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头,看着顾西洲,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我想请你......送我去一趟墓地。”
顾西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
“墓地?”他有点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现在?”
“嗯。”林晞晚点点头,“太晚了,我打不到车。”
“不是......,你这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吗?”顾西洲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往后靠了靠,像是想离这个诡异的话题远一点。
“你送我去就行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固执。
算了,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要去墓地,总归是有原因的。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她自己去。
“行吧。”他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走。”
车子在寂静的夜色中穿行,越开越偏。路灯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车灯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路。
顾西洲的手心有点冒汗。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林晞晚,。
终于,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
“到了。”顾西洲的声音有点干涩。
他一下车,一阵阴冷的夜风吹来,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私语。
林晞晚却像是毫无察觉,径直朝里面走去。
顾西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林晞晚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排骨灰存放柜前,停在其中一个柜子前。那是一个空柜子,玻璃门大开着。
她伸出手,探了进去,摸索了一圈,然后又摸索了一圈。
里面是空的。
母亲的骨灰盒,不见了。
“怎么了?”顾西洲跟上来,小声问道。
林晞晚没有回答,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的门卫室跑去。
“师傅!”她拍着门卫室的窗户,“我问一下,C区3排07号柜子里的东西呢?”
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什么东西啊?”
“一个骨灰盒!黑色的,上面有照片!”林晞晚的声音都在发抖。
大爷打了个哈欠,瞥了她一眼:“哦,那个啊。不是被你们的人拿走了吗?”
“我们的人?”林晞晚愣住了。
“对啊,”大爷指了指她,“就是那天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穿黑西装的,开着一辆黑色的车。他们说是你的亲戚,受你委托来取的,手续都办了。”
黑西装,黑色的车......
是陆砚深的人。
林晞晚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他把母亲的骨灰拿走了?他想干什么?
她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打电话质问他,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那......那怎么办?”顾西洲看着她煞白的脸,有些担心。
林晞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在这里着急也没用,必须先回去。
她转过身,看着一脸紧张的顾西洲。
“没关系,等会可能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一下下”
顾西洲环顾四周一脸害怕又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那副纠结的表情,和眼前的处境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这是从母亲去世后,她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顾西洲看着她唇角那抹笑意,心头猛地一跳,想了当初第一次和林晞晚相遇时候的笑容。
“我母亲的骨灰,本来放在这里。”林晞晚轻声解释道,打破了沉默,“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本来是想今晚来拿回去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那......骨灰呢?”顾西洲追问。
林晞晚不想把顾西洲牵扯进自己和陆砚深的烂摊子里。这个男人像一束干净的光,她不想让自己的泥潭弄脏他。
“被一个亲戚拿走了。”她撒了个谎,下意识不想让顾西洲知道自己和陆砚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