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坐拥百万粉丝的博主后，女儿第一时间屏蔽了我。

我生日那天，她正和婆婆连麦，屏幕上是粉丝刷的“神仙婆媳”和满天飞的礼物。

用小号挤进直播间时，

她正对粉丝笑道：

「妈妈不出镜是因为她是个普通家庭主妇，和我关系也不好。」

「我婆婆就不一样了，她是我事业上的导师，生活中的闺蜜。」

可她用来打造人设的温馨大平层，是我抵押了养老的房子给她租的。

她视频里出镜的上百件奢侈品，都是我用退休金和兼职刷盘子的钱给她买的。

既然我的付出如此普通，那我就收回吧。

我连夜打包好行李，解绑了所有的亲情卡，连夜回了老家。

1、

直播还在继续，许愿开始展示她“自己设计”的珠宝。

「这个系列叫‘母爱’，灵感来源就是我和我婆婆。」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信用卡的账单

【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本期账单28万元......】

天价账单和直播间里他们婆媳的笑声重叠在一起，无比荒诞。

或许是我小号送的「生日快乐」灯牌太过显眼，女儿许愿很快就发现那是我的小号，

下一秒，我便被踢出了直播间。

我没想过用这个灯牌提醒她今天是我的生日，只是我不会玩直播间，还以为那是可以送给自己的。

紧接着，家族群里弹出她的艾特消息。

「@林晚照妈，生日快乐。」

短短六个字，没有礼物，没有转账，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外孙女曾不经意提过，当初婆婆过生日时，

女儿可是特地定制了一个三十克的大金镯子，还带着婆婆去五星级酒店吃了一顿。

我任劳任怨给她带孩子，贴补家用，

反倒在她心里比不上好吃懒做，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跳广场舞的婆婆，

我看着那句话，手指停在屏幕上，最终没有回复。

她又在群里艾特了我一次：

「妈，不过是迟发了半天生日快乐，您就闹起脾气来了？其实按理来说，您这个年纪的人也不该过生日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颤抖着，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回。

群里的亲戚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打起了圆场。

「愿愿，你妈生日呢，转个红包意思意思嘛。」

「是啊，做子女的，哪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算再忙，生日红包还是要发的。」

可许愿却咬死不转，反而在群里发了一长串语音：

「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全花在自己身上了，给家里花过一分钱吗？」

她开始细数我这段时间的开销。

「上个月买保健品花了一千，前两天又一堆衣服花了一千多，......」

「这些钱要是给丫丫交兴趣班，孩子早就能多学两门课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气得手抖。

那些钱都是我自己的退休工资，还有我去餐厅刷盘子、炒股赚来的。

我从未问她要过一分钱。

反倒是她，结婚这些年，我贴补了多少，她心里没数吗？

上个月所谓的买保健品，是我怕她担心的说辞，实际上这些钱都被我拿去买膏药了。

接连的家务让我的关节一到阴雨天就无比的疼，

我确实花了一千买了20件衣服，可我的衣服破的破烂的烂，甚至有些早的不保暖。

我去接丫丫放学，她都嗡声嗡气地躲开我，

「姥姥，你穿得破破烂烂的，太丢人了。」

就这几千块钱，还比不上她在视频里展示的一桌饭贵。

群里的亲戚朋友很快倒向了她那一边。

「晚照啊，不是我说你，愿愿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压力大，你就多体谅体谅她。」

「她把你从村里接到沪市去享福，你怎么还跟孩子置气呢？孩子工作忙，忘了也正常。」

我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泡在冷水里而红肿变形的手，

想起五年前，许愿在电话里哭着求我，

「妈，你来沪市吧，我一个人真的带不了孩子，工作也忙不过来。」

「你来了我给你养老，让你享清福，总比你在村里强！」

我以为我操劳了半辈子，终于能享到女儿的福了。

早上五点起来做早饭，送孩子上学，回来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接孩子放学，辅导功课，做晚饭，收拾碗筷......

一天下来，连坐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她和她婆婆却一个忙着拍视频，一个天天约牌友打麻将。

这些亲戚朋友大概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孝顺的许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毫不犹豫地发出了消息，

「以后不会花你的钱了，我明天就回老家！」

2、

我的东西不多，

几件衣服，几个药瓶，

客厅里摆着她直播用的灯光设备，餐桌上堆着快递盒子，墙上贴着她和婆婆的合影。

我的仅有的东西全被藏进了角落几平米的隔间，和保姆无二。

刚到机场，女儿就打来了电话，

「妈！你怎么解绑亲情卡了？我这个月信用卡账单谁还？」

「你想当甩手掌柜可以啊，那你把这些年花我的钱全部吐出来！」

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可笑。

这些年，她给过我什么钱？除了那点可怜的「零花钱」，我每个月要往这个家里贴多少。

她做直播带货，赚的钱还不够她自己买包买衣服。

家里上上下下，外孙女、女婿，甚至她婆婆的吃喝开销，哪一样不是我承担？

她刷爆的奢侈品账单，偶尔还要我来补窟窿。

她上个月请粉丝吃饭花了八千多，我一个月连轴刷盘子、炒股，才勉强覆盖家里的收入。

「妈，你别这么幼稚了！多大的人还要为了一个生日置气。」

她没有一丝关心我去哪了，反倒是理直气壮地责备。

我刚挂断电话，女婿的电话又来了，

「妈，愿愿就是工作压力大，您别跟她计较。」

「她不是刚接了个大推广吗？品牌方指定要她背最新款的爱马仕，我去刷卡，结果亲情卡被解绑了。当时那个经理看我的眼神......妈，这太丢人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句句都在指责我解绑亲情卡让他丢了脸。

我直接反手把他拉黑了。

群里的消息还在一条条地弹出来。

「晚照，亲母女能有多大仇？愿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能真不管你？」

「就是啊，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冷静冷静就好了。」

我看着那些不痛不痒的劝解，手指颤抖着翻开相册。

我看着这些话，手指颤抖着翻开相册。

五年前刚搬去许愿家时，她给我收拾出一间朝南的房间。

但没过半年，她说要做直播间，把我赶去了连窗户都没有的隔间。

一年后，她婆婆张兰搬来了，住进了我原来的房间，配齐了独立卫浴，甚至还添置了按摩椅。

而我那个隔间，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张兰每天睡到自然醒，我却要五点起床做早饭。

后来，她开始对我呼来喝去，嫌我做饭不合胃口，嫌我打扫不干净，嫌我说话带口音。

再后来，连女婿的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都把我当成可以随意使唤的老妈子。

「阿姨，去给我倒杯茶。」

「阿姨，孩子哭了，你快去看看。」

他们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我像个陀螺一样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连轴转。

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不好，

我不再和群里的人争辩，只是默默发出一张许愿给她张兰过生日的视频，

张兰戴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笑得合不拢嘴，背景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厢

「这是我女儿给婆婆办的七十大寿，花了三万多。」

「不是我记仇，是她压根就没把我当亲妈看。」

群里瞬间炸了锅。

没过几分钟，许愿就发来了语音，声音尖锐：

「妈！你发这个干什么？你是想让亲戚笑话我吗？」

紧接着，她在群里打字：

「我婆婆是退休教师，书香门第，逢年过节需要维护体面。我妈就是个普通农村妇女，铺张浪费干什么？况且她自己也说了不要办！」

原来，在她眼里，对我好算一种铺张浪费，

女儿的解释一句接一句，我眼眶泛红，直接退出了家族群，

3、

没等我缓过神，许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妈，你到底在闹什么？不就是个生日吗，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给你补。你跟我婆婆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你何必在群里发那些视频让亲戚看笑话？」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许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婆婆来了就是宝，我来了就是保姆？同样是妈，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婆婆当了一辈子老师，心高气傲的，她不愿意做家务，我总不能强迫她吧？你和她能一样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该伺候你们一家老小？」

「许愿，我靠种地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大学，让你在大城市立足。」

「现在你不仅让我当保姆，还要我连轴转帮你还信用卡？我欠你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她的声音：

「妈，话可不能这样说，要不是我，你这辈子有机会来沪市吗？」

「你一个农村老太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享这个福？」

「你非要算得这么清楚，那行，你把这几年吃我的住我的，全部折现还给我！」

我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心像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当天晚上，许愿就开了直播。

镜头前，她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

「家人们，对不起，今天的直播可能会有点情绪化。」

「我妈妈昨天离家出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们也知道，我和婆婆关系特别好，可我妈......她看到我们关系好，吃醋了，直接离家出走了。」

她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离开反省或者难过，而是借机卖惨吸了一波粉丝。

直播卖惨结束后，许愿让年幼的外孙女丫丫给发来语音，

「姥姥，你是不是不要丫丫了？妈妈说你讨厌我，所以才走的......你快回来吧，丫丫想你。」

我听着电话里孩子被教唆的话语，心如刀割，

她婆婆张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亲家母，你这样闹就没意思了。愿愿和徐凯的房子要是断供，他们住哪里去？」

「你一个做长辈的，就不能大度一点？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家徐凯娶了愿愿，她现在还在村里呢！」

「晚照，我这是把你当自家人，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你快回来吧，跟愿愿道个歉，把房贷和卡还上，这事就过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简直是做梦！

4、

当晚，我梦见许愿刚和徐凯谈恋爱时，第一次带张兰来家里吃饭。

那天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张兰从进门起，就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我们家不到六十平的旧房子。

饭桌上，她更是没动几筷子，只优雅地喝着自己带来的矿泉水。

我拼尽全力讨好张兰，生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每次她来，我都变着花样做菜，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让她不高兴。

我甚至托人从老家寄来土鸡蛋、野生菌这些山货，只为博她一句「不错」。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最后却把我当成了理所应当的提款机和免费保姆。

我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花白、满脸倦容的女人。

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

我走出屋子，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漫无目的地在小镇的街道上走着，像个孤魂野鬼。

路过一家彩票店，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自己的生日买彩票。

女儿几天都没找我，直到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堵在我家门口

首的黄毛嘴里叼着烟，不耐烦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老太婆，这房子我们要拆了。」

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毛见我没反应，直接将一份房产证复印件甩在我脸上，

「看清楚，房主是许愿。她让我们来把这破房子推平，识相的就赶紧滚！」

我这才想起来，为了让她在老家办事方便，我早早地就把这唯一的栖身之所过户到了她的名下。

我浑身冰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黄毛就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拨通了许愿的电话，

「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回来，像以前一样。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失手，掰断你几根手指当教训。」

我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话筒里传来她不耐烦的催促声。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竟然要这样赶尽杀绝。

房子没了，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电视上嘀一声，开始播报中奖号码，

「08、15、19、23、31......」

一个接一个，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那是我的生日，1978年8月15日，23岁那年生下许愿，31岁那年丈夫去世。

「本期头奖奖金，八千万元！」

我脑子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屏幕，

八千万......我竟然中了八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