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我们市有名的爱妻好男人。

他的连锁餐馆是我外公投资的，赚的每一分钱都上交给我妈。

直到我去餐馆找他，在前台无意中瞥见了钉在墙上的一排外卖单。

最上面一张的备注格外刺眼：“悦悦想喝的冰糖燕窝，爸给你做好了，要慢点吃哦。”

我愣住了，收货电话是我爸从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号码。

我清楚地记得，上周我身体不舒服，想喝一盅燕窝，他却不耐烦地拒绝：

“为了你一个人开一盅，太麻烦了。”

如果悦悦是我爸的女儿，那我算什么？

一个连喝盅燕窝都嫌麻烦的累赘吗？

我立刻拨通爸爸电话，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

“爸，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好想喝你炖的燕窝呀。”

电话那头，我爸声音一沉，随即不耐烦地打发我：

“别闹，后厨忙着呢，不舒服就多喝点热水。”

我笑着点头，挂断电话后，立刻将那张外卖单从墙上撕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幸福里小区。”

——

出租车在幸福里小区的门口停下。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

我攥着那张外卖单，给那个私人号码发了条短信。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麻烦出来取一下。”

不到一分钟，一个穿着柔软居家服的女人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

她保养得很好，三十五六的样子，一头黑色波浪卷发。

“外卖呢？东西放哪了？”。

我从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

“阿姨，东西在这儿。”

我晃了晃手里的外卖单。

女人愣住了，警惕地上下打量我。

“你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审视。

我笑了。

“送外卖的。单子上写着给悦悦的，我爸陈志军在店里忙，让我顺路送过来。”

听到“我爸陈志军”几个字，女人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悦悦......我不认识什么悦悦，你找错人了。”

她转身就想走，步子迈得又急又乱。

我一把拦住她。

“阿姨，别急着走啊。这外卖单上写着，收货地址是这栋楼的1701，收货人是悦悦。您就是1701的户主柳琴女士吧？”

柳琴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妈妈，你拿到燕窝了吗？”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跑了出来，挽住柳琴的胳膊。

她很瘦，眉眼之间，和我爸有九分相似。

原来这就是他的宝贝女儿，悦悦。

她看见我，好奇地问：“妈妈，这个姐姐是谁呀？”

柳琴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想把悦悦往身后藏。

我绕过她，看向她身后敞开的公寓门。

门内的装修风格，是我妈看中已久的，念叨了无数遍的“梦想之家”。

那个被我爸以“华而不实”为由，拒绝了无数次的家。

原来不是华而不实。

只是不配给我和我妈。

里面有我妈最喜欢的紫色丝绒沙发，我妈一直说要买的水晶吊灯。

甚至墙上那副《家庭》的油画。

那是我爸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寓意家庭幸福美满。

我妈心心念念了很久，可我爸却找借口说画在运输中损坏了，送回去修了。

原来，真迹在这里。

都在这个我爸为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儿打造的“家”里。

心口的血好像要涌出来，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柳琴见我盯着屋里看，慌了神，想立刻关门。

“你看什么看！”她声音发紧，透出不耐烦。

我直直对上她挑剔的眼神，嘴角微勾：

“阿姨，你脖子上的项链真漂亮。”

“我妈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不过我爸说，他托朋友买的时候被骗了，买到的是高仿的。”

那是我妈去年生日，我爸送的礼物，说是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款。

我妈喜欢得不得了，天天戴着。

后来我们无意中发现那是假的，但她怕爸爸没面子，怕他不开心，还是视若珍宝。

柳琴没想到我能认出来，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下意识用手捂住脖子，支支吾吾。

“什么......什么项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个小孩子别胡说八道，快走吧！”

她慌慌张张地想推开我，在我错身让她的时候，我飞快地掏出手机。

对着她和悦悦，以及她们身后那间公寓，无声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她背对着我，根本没有察觉。

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没用的小三！

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冷笑一声。

照片，已经发出去了。

接收人，是我外公的首席律师，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