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张了张嘴。

我妈眼圈微微发红，别开了脸。

伯母尖着嗓子冷笑：“好啊，好啊！”

“我们说什么都是错，你们家闺女出息了，我们连话都不能说了是吧？”

小姨一边收拾包包一边阴阳怪气：“就是，我们穷亲戚，高攀不起了。”

“以后你们家门槛高了，我们可不敢再来喽！”

她俩站起身，椅子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伯母走到门口，又回头瞥了我爸妈一眼，皮笑肉不笑。

“大哥，大嫂，你们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能干，太能干了。”

“我们家那个没出息的，比不了，比不了啊。”

小姨也哼了一声：“以后就指望你们闺女光宗耀祖吧。”

“我们呀，只能尽量躲远点，别碍着你们的眼。”

没人挽留。

她们摔门而去。

屋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再说话。

好好的聚餐最终不欢而散。

亲戚走完后，我爸关上门，转身指着我，脸色铁青：

“臭丫头，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伯母和小姨下不来台，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在亲戚面前做人？”

我妈红着眼圈坐在沙发上，声音带着哭腔：

“悦悦，我们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长辈说话再不好听，你也不能这样当面顶回去啊！”

“这下好了，可能以后亲戚都没得做了！”

我站在他们面前，腰杆挺得笔直。

“爸，妈，伯母小姨这些年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拿奥数金牌，她们讽刺；妈过生日我买条围巾，她们嫌弃；就连我拿全奖录取，她们还要踩上一脚。”

“她们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尊重？”

“那也不能像你这样没大没小！”我爸猛地一拍桌子，“她们再不对也是你长辈！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里没教我要无条件忍受羞辱。”

我语气依然平静。

“真正的好亲戚不会一直贬低你，嘲笑你，只会盼着你好。”

“像伯母小姨这种，除了羞辱我们，给我们添堵，还有什么用？”

“绝交不是损失。”

“你......你放屁！”我爸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抽出皮带，“我今天非抽死你个不孝女不可！”

我妈赶紧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老陈！别动手！”

“孩子还小不懂事......”

“她都二十多了，马上要读博士了，还小？”

我爸骂骂咧咧，但终究被我妈拦了下来，皮带没能落在我身上。

晚上，我回到自己房间，手机不停震动。

点开一看，幸福一家人的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伯母先发话：

【哎哟喂，现在陈家可出了个大人物，马上要去美国当洋博士了，了不得啊！】

小姨紧跟：

【以后我们这些穷亲戚可不敢高攀了，免得被人说我们嫉妒。】

【人家现在眼里哪有我们这些长辈啊，说话一句比一句厉害，我们哪敢多说？】

【是啊，以后家族聚会我再也不敢来了，别碍着人家的眼。】

一个堂叔插话：

【陈悦这孩子以前挺老实的，怎么上了个名校就变得牙尖嘴利？】

伯母：

【有出息了呗，飘了呗，她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我们？】

小姨：

【大哥大嫂也是，孩子这么没规矩也不管管，以后怕是要上天哦！】

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手指发冷。

但最让我痛心的，是我爸的回复。

【对不起大家，孩子还小，不懂事，我替她道歉！】

【她今天喝了点酒，说话没过脑子，大家别往心里去！】

【改天我带她登门赔罪！】

他越是卑微，伯母小姨就越是嚣张。

【别别别，我们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就是，万一说错话，又被当众揭短，我们这张老脸往哪搁？】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闺女说的那些事，什么招聘冻结和资产抵押，都是真的吗？】

看到这里，我忍无可忍。

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证据截图发到群里。

群里瞬间安静了，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亲戚全都噤声。

伯母：

【你......你这截图肯定是P的！】

小姨：

【陈悦，你太过分了！】

我正要继续打字，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你已被群主移出幸福一家人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