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村头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枝桠上挂着的夜露被风一吹，“嗒”地滴在青石板路上，溅开一小片湿痕。林凡踩着这带露的晨光往村长家走，粗布褂子被晨风吹得贴在背上，心里却烧着一团火——昨天赵捕头说的话，像块石头压了他一宿，这会儿得赶紧跟村长合计。

村长家的土坯院没关门，篱笆上爬着的牵牛花刚绽出紫瓣，灶台里飘出的小米粥香顺着门缝钻出来。林凡刚跨进院，就见村长林老栓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泛着旧光。

“村长，”林凡声音沉了沉，没敢绕弯子，“昨天赵捕头跟我说，三十里外的王家坳和李家村，前些日子被土匪洗劫了，还伤了不少人。”

林老栓手里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烟叶撒了满裤腿，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从晨起的红润变得煞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襟，指节都捏得泛青。“啥？！”他声音发颤，往林凡身边凑了两步，“土匪？那、那要是奔咱村来咋办？还有青皂厂送皂去县城的车——那路上要是遇着土匪，咱这些日子的辛苦不就白瞎了？林凡啊，你脑子活，你可有啥办法？”

林老栓越说越慌，眼睛里满是焦灼，这要是遭了难，咱村这些老弱妇孺，拿啥跟土匪拼？

林凡看着村长慌乱的样子，心里反倒定了定——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得给村里人撑住气。他往灶台边挪了挪，顺手帮村长捡起草地上的烟杆，递过去：“村长，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事。我想组建两支队伍：一支护卫队，让村里的壮丁加入，守着村子、日常巡逻；另一支护送队，跟着送青皂的车去县城。等会儿我再去趟县城，找县令大人请个教头，来帮咱们训练队伍。您看这样可行？”

他说这话时，眼神稳得很，手指却悄悄攥了攥——其实昨晚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宿，这法子是目前最稳妥的，自己在前世可是酷爱看三国、水浒以及抗战神剧了，尤其是电视剧某豹，那可是心中最爱。让县令安排一个有战场经验的教头，然后再配上自己的军事化训练，想必应该没有问题吧。

林老栓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慌乱消了大半，他一把抓住林凡的胳膊，力道大得攥得林凡生疼：“这好！这太好了！有护卫队，咱村就有保障了！走，咱现在就去喊人，到晒谷场集合！”说完，他也顾不上捡地上的烟叶，抓过墙根挂着的铜锣，拔腿就往院外跑，铜锣“哐哐”响着，顺着村道传得老远：“各家各户都出来！到晒谷场集合！有大事！耽误不得！”

林凡看着村长急匆匆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村西头走——得叫上林铁柱和苏青黛。

回到家，从窗户能看见她正坐在桌边叠青皂，素色的布裙衬得她眉眼柔和。听见林凡的声音，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当家的，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晒谷场集合，土匪的事情，你也一起去。”林凡看着她。“铁柱，你也跟上一起。”

苏青黛没多问，顺手拿了块头巾包在头上，跟着林凡往晒谷场走。路上已经能看见不少村民往那边赶：张婶抱着刚喂完奶的娃，衣襟还没系严实，一路小跑；李大爷拄着拐杖，由孙子李小宝扶着，脚步匆匆；

小半个时辰后，出了青皂厂和窑厂的工人外，其他村民几乎都来了。晒谷场已经挤满了人。场中间的石碾子上还沾着去年的谷壳，周围的草垛边围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挤得满满当当，像一窝受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林凡站上石碾子，从怀里掏出扩音喇叭，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喇叭传得老远：“乡亲们，安静下，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跟大家说——昨天赵捕头来报，三十里外的王家坳和李家村，前些日子夜里被土匪洗劫了，还杀了不少人。”

这话刚落，晒谷场瞬间炸了锅。

“啥？土匪？！”有人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张婶怀里的娃被她抱得太紧，“哇”地哭了起来。张婶赶紧拍着娃的背，自己的声音却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可咋整啊？俺家刚攒了两吊钱，是给娃看咳嗽攒的，要是被土匪抢了，娃再犯病，俺们可没钱请郎中了！”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在娃的襁褓上。

人群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小声提议：“要不......咱逃去县城吧？县城有官兵，土匪总不敢去。”

这话刚说完，就被二婶子怼了回去。二婶子叉着腰，嗓门又大又亮，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逃？你咋逃？你家老二才三岁，走两步就喊累，县城城门酉时就关，咱这离县城得走两个时辰，半道上要是遇着土匪，你是把钱给他们，还是把娃给他们？”

那小伙子被怼得脸通红，低下头不说话了，心里也犯怵——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要逃，家里的老母亲还卧病在床，根本走不动。

人群更乱了，有人哭，有人骂，还有人急得直跺脚。林老栓见状，赶紧跳到石碾子旁边，一手叉腰一手挥着：“都别吵！安静！听林凡把话说完！他有办法！”

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聚到林凡身上。那些原本慌慌张张的人，眼神里多了点盼头——毕竟林凡建青皂厂和窑厂，让大家从顿顿喝稀粥，变成了能吃上白面馒头，现在大家都愿意信他。

林凡抬手压了压，声音依旧沉稳：“大伙别慌，逃不是办法。咱的家在这里，田在这里，青皂厂、窑厂也在这里，这是咱的根，能往哪躲？再说了，咱现在日子刚好过点，能顿顿吃饱，能给娃买新衣裳，就这么逃了，大家甘心吗？”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见李大爷攥着拐杖的手还在抖，看见苏青黛站在人群前排，眼神里满是担忧，却还是朝他点了点头。他心里一暖，又接着说：“我知道大家怕土匪，可咱不能坐以待毙。我想组建两支队伍：一支护卫队，负责守村、巡逻，要是土匪来了，就跟他们拼；另一支护送队，跟着送青皂的车去县城，免得半道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