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点众小说APP
体验流畅阅读
第3章
裴琂没说话,只是朝身旁的侍卫李松递了个眼色。
李松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站到沈知黎面前,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你捡的东西呢?。”
跟他的主子一样,一副扑克脸,压迫感十足。
翠儿本就吓得腿软,此刻见自家小姐被这么对待,一股护主的劲儿冲上头脑,叉着腰就嚷嚷起来:“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小姐好心捡了你们公子的玉佩,没想着要什么感谢,你们倒好,上来就跟审犯人似的!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李松常年跟在裴琂身边,习惯了令行禁止,何曾被一个小丫鬟当面顶撞过,当场就愣住了,动作都僵了一瞬。
“翠儿,住口。”
沈知黎开口制止了翠儿的咋咋呼呼。
翠儿低下了头,沈知黎轻轻拉了拉翠儿的袖子,示意她退下。
翠儿委屈的站到一边。
沈知黎这才不急不缓地从宽大的袖口中,摸出那块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
她的指尖纤细白皙,捏着那块玉,更显得玉质莹润,指如青葱。
“小女子管教不严,丫鬟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莫要与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计较。”
她的声音不大,软软糯糯的,却字字清晰,不卑不亢。说着,她的视线越过李松,似有若无地落在了那位端坐的国师大人身上。
李松接过玉佩,转身恭敬地呈给裴琂。
裴琂修长的手指捏过玉佩,指尖触碰的瞬间,竟好似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热,以及一股极淡的、说不出的馨香。
不是市面上那些浓郁的熏香,更像是女子身上自带的、干净的体香。
他的动作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认真地落在了沈知黎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一身藕色衣衫,头发挽成抛家髻,却难掩其清丽的容色,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上去柔弱可欺。
有趣。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对还跪在地上的掌柜说:“起来吧,出去。”
掌柜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经过沈知黎身边时,偷偷投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然后飞快地溜了出去。
雅间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裴琂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声音听不出喜怒:“这玉佩,你是在何处捡到的?”
沈知黎垂着眼,恭顺地回答:“回大人,是在......是在外院的茅房门口捡到的。”
茅房?
裴琂的眸光倏地一冷。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从进这烟雨阁到坐下,根本未曾去过什么茅房。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进门前,在楼梯口那个不经意撞了他一下的男人。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人撞的位置,正好是自己佩戴玉佩的腰间。
好一个里应外合,偷梁换柱。
原来不是捡的,是偷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费尽心机,先是派人偷走他的玉佩,再由她自己出面“归还”,制造这场相遇。
图什么?
他裴琂身上,值得人图谋的东西太多了。权力,地位,财富......亦或是,为她那刚被抄家的尚书府翻案?
“说吧,你想要什么?”裴琂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已经认定,这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攀附戏码。
这种手段,之前攀附之人用得更多,甚至手段比这高明的都有。
沈知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被误解的错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侮辱。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难道在大人眼里,这世上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就没有一人是单纯的拾金不昧吗?小女子若真有企图,又何必将这玉佩还回来?”
她挺直了脊梁,那柔柔的站在那里。
“大人若是不信,便当小女子多管闲事了。玉佩既已归还,小女子告退。”
说完,她看也不看裴琂的反应,叫上站在一旁已经吓傻的翠儿,转身就走。
“翠儿,我们走。”
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等翠儿反应过来,沈知黎的身影已经走得远了。
翠儿小跑一路,跟上沈知黎:“小姐,等等我啊。”
李松看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问:“主子,这女人......我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裴琂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沈知黎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那块玉佩还在他指尖,上面的温热早已散去,可那股淡淡的馨香,却仿佛钻进了他的鼻息里,挥之不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她是沈家的女儿,沈知黎。”
李松一惊:“就是那个前不久被流放的礼部尚书沈家的千金?我记得抄家的时候她不是......”
“她出嫁了。”裴琂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嫁给了镇北侯府那个不成器的世子卫景行,因此逃过一劫。”
“原来是她!”李松恍然大悟,“那她爹娘都被流放了,她不拿着这玉佩求您帮忙翻案,就这么走了?这......这也太奇怪了。”
李松想不通,忍不住嘀咕:“当初为了嫁给那卫景行,她可是闹得满城风雨,都说她是个恋爱脑。如今卫景行摔下悬崖死了,听说她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被婆母磋磨得厉害。莫非......她真是个心思单纯的?”
心思单纯?
裴琂低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将玉佩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那股清香,又清晰了几分。
他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在问李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松,你见过这京城里哪个女人,见到本座是不怕的?”
李松一怔,哑口无言。
传闻都说国师裴琂,权倾朝野,手握生杀大权,连天子都要敬他三分。京中贵女见了他,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刚才那个沈知黎,从头到尾,眼中只有平静,唯独没有“怕”。
裴琂将玉佩收回袖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雅间里格外清晰。
“她心思单纯?”
“怕是,有备而来罢了,还有今天撞我那个送茶小哥,去查一下。”
走吧,今天也没听曲的兴致了,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