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他，唯一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将他们的尸首捞出来的。

一遍遍的摸索，终于找到了小弟

面对至亲的三人，我颤抖着手捂住了脸。

当着他们的面，我没有资格哭。

悲愤将我淹没，小弟他，才四岁啊！

他们怎么可以遭受如此羞辱！

沈家一百一十七口人，除了我，无一幸免。

桓墨走过来，却嫌弃我浑身的脏污，“娇娇，该回去了。”

我掩住眸中翻滚的情绪，强撑着将他们带回沈家。

然后放了一把火，我亲眼看着沈家覆灭。

熊熊烈火中，我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被关在了这宫墙之内。

想到那场火，我突然不再颤抖。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说什么？”宋雨凝难以置信。

“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桓墨和宋雨凝似乎都愣住了。

我慢慢抬起手，探入袖中，摸索着。

那是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

是当年桓墨还是落魄皇子时，贴身佩戴之物。

后来他给了我，让我用这一块玉佩去换取银钱招兵买马。

我冷嗤一声，他算计到不放过我一丝一毫的价值。

他说，等他回来，必以江山为聘。

如今，江山是他的了。

这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指尖用力，在那温润的玉佩上摩挲了一下。

然后，猛地一握，仅剩的一丝内力全然耗尽。

桓墨紧紧捏住我的手腕，也依旧没能阻止。

承载我所有年少痴恋和信任的玉佩，化作齑粉，从我的指间簌簌落下。

我空洞地凝视着他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送给陛下的那坛酒陛下可有尝过？”我的声音很轻。

“味道想来是极好的，可惜没能品尝一番。”

宋雨凝尖叫，“你这个贱人，你泡了什么？陛下与本宫都已经喝过了！”

我望向宋雨凝的方向，“小太子可还好？”

“毕竟小太子身上所有能挖的东西，我都泡在了里面啊。”

桓墨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松开。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整个大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

落针可闻。

半晌，宋雨凝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你...你说什么？！贱人！你胡说！”她尖厉的声音混着崩溃的哭腔跑了出去。

我听见凄厉的声声嚎叫，“我儿！我儿！”

毒酒带来的灼痛令我一阵阵恍惚。

“陛下，亲手毒瞎爱你至深的人，再喝下用自己儿子泡的酒...”

“滋味如何？”

殿外传来宫人的惊呼，阵阵急促的脚步。

还有宋雨凝歇斯底里的哭喊。

一片混乱。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牺牲，我沈家满门的性命...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我眼前只有永夜。

我缓缓闭上那双早已看不见光明的眼睛。

桓墨，这肮脏的龙椅，这扭曲的世间，都留给你吧。

我没能如愿，醒了过来。

有人粗暴地撬开我的牙关，灌入腥苦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