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下午，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裴烬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月初，这是我为你请的陈医生和王医生，他们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

他演得情真意切，像真的是一个为未婚妻病情担忧的好男人。

我爸妈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请医生这件事，是我“亲口”答应的。

我看着裴烬，忽然笑了。

“裴烬，你对我真好。”

我的笑容灿烂，眼神清澈，毫无阴霾。

裴烬脸上的担忧僵了一下。

他预想过我的歇斯底里，预想过我的崩溃哭泣，唯独没有预想过，我会是这种反应。

“月初......”

“陈医生，王医生，是吗？”我没理他，直接看向那两位医生，“请进吧，外面热。”

我表现得越是正常，越是坦然，他们眼中的探究就越深。

两个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我走进了客厅。

我爸妈想跟进来，被我拦住了。

“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想和医生单独聊聊。”

“可是，月初......”我妈不放心。

“放心吧，”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关上客厅的门，我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那两个“权威专家”。

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猎人的，裴烬。

“姜小姐，请坐。”陈医生指了指沙发，语气温和。

我顺从地坐下。

“听说你最近情绪不太好，可以和我们聊聊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以。”

然后，我把庆功宴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当然，是隐去了我拿刀的部分，只强调了温暖偷换offer，和裴烬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她的部分。

我说得平静又克制，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所以，当所有人都指责我，连我最亲近的未婚夫都觉得我无理取闹的时候，我确实崩溃了。”

我说完，看向裴烬。

“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情绪都会失控吧？”

裴烬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我会把问题抛给他。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问道：“姜小姐，据我们了解，你当时的情绪，似乎不止是失控那么简单。你拿刀，对准了温小姐的脖子。”

来了，正题来了。

我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身体微微发抖。

“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喘不过气来。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地上了。”我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医生，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把一个“急性应激障碍”患者的症状，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还要感谢上辈子，裴烬为了让我“安心养病”，给我找来的那些心理学书籍。

陈医生和王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们开始问我一些专业问题，比如最近的睡眠情况，饮食情况，以及是否出现过幻觉或者幻听。

我一一作答，半真半假。

把所有的问题，都引向“因为未婚夫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导致我精神压力过大，产生了应激反应”这个结论上。

整个过程，裴烬都坐在我对面。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本来是想让医生给我下一个“偏执型精神障碍”之类的诊断，证明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是个受害者。

而他，就是那个施暴者。

一个多小时后，两位医生结束了问询。

他们站起身，对裴烬说：“裴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裴烬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跟着医生走到门外。

我没有动，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客厅的隔音很好，但我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词。

“刺激源”、“需要静养”、“避免接触”。

几分钟后，裴烬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姜月初，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我没想干什么呀。”

“你只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把你逼疯的，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裴烬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好，很好。”他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算是......我给温暖的补偿。”

他这是在用钱羞辱我。

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嫉妒，为了钱。

我拿起那张卡，在指尖转了转。

“五十万？裴大公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裴烬的瞳孔一缩。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卡塞进他衬衫的口袋里，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膛，“温暖受的惊吓，可不止值五十万。”

我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

“我要你，和她，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