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给妻子布置生日宴，预定的宴会厅却被酒店单方面告知取消。

经理换上新的预订牌，对我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顾先生，沈氏集团即将赶赴港城开分公司，沈总特意定了这间宴会厅庆祝，违约金我们会三倍赔付给您的。”

前妻烫金的名字印在预订牌上，反光晃的我眼睛生疼。

十年不见，匆匆赶到的女人风采不减，眉眼微笑的弧度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老公放心，港城的首富夫人一定会喜欢这间宴会厅。”

但这份柔情蜜意不是给我，而是对电话那头的男人。

我大学执教生涯最后的研究生，祁川。

转身欲走，前妻温柔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

“顾远，公司毕竟是你当时辞职创办起来的。我特意让祁川给你留了座位，坐吧。”

见我沉默着坐下，她松了口气。

“我和祁川在一起的事，你终于能释怀了。”

释怀？

我语气平静，淡淡反问：

“你婚内出轨联合祁川毁掉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会轻易释怀？”

......

沈若汐笑容一僵，又立即恢复原样：

“顾远，这些年董事会多次劝说阿川增发新股稀释股权，他还念着你当老师时对他的好，一直为你保留百分之一的股权。”

“你心里怎么能生出怨言？”

我声音透出一丝凄惨。

“当年我毅然辞职创办公司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沈若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反驳。

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

我放弃一切，固执进军医药金融，是为了给身患罕见病的女儿研发新药。

“砍掉马上要临床试验的创新药，把我赶出公司，只保留我百分之一的股份，这就是祁川的知恩图报？”

作为应用经济系优秀毕业生的祁川心里一定清楚。

剥夺一切话语权再保留百分之一的股份，不是保障。

而是对我这个创始人最大的羞辱。

“原来祁总还记得我这个老师当年对他的好？那他爬上床的时候喊你什么？老婆还是师母？”

对上我审视的目光。

沈若汐脸色微冷。

她心里清楚的很，祁川口称仁义，却手狠心黑。

和沈若汐结婚第二天，祁川公然在董事会威胁要停产女儿治病的创新药，逼我让出股权。

他态度恭谨的像还在我手下读研的学生。

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浑身血液都冻成冰渣：

“老师，当年你帮我争取贫困生奖学金失败，把系主任贪污受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威胁。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达成目的，身段可以软，但手段必须要硬。”

股权转让协议被他笑着摆在我面前。

留给我的股份，只有近乎羞辱的百分之一。

为了给女儿治病，我死死握住钢笔，几近晕厥才屈辱完成签字。

可就在新药临床试验前一天，我却因涉嫌走私被警方带走。

祁川隔着看守所铁栅栏，对我诚恳道歉：

“老师，我忘了告诉您，是我低价从港城进了一批重金属污染的中药材。”

“难为您这个法人代表替我顶罪。”

“治疗您女儿的药已经到了临床试验，我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您肯定不会把我供出来的。”

几句话云淡风轻毁掉我的一切时，他脸上依然挂着谦逊的微笑。

服务生在我面前放下香槟。

沈若汐立刻让他撤换。

“他不喜欢喝酒，换可乐吧。”

不等我开口，她的关心接踵而至：

“当初你为了应酬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别再伤害身体了。”

我摇头，从服务生手上拿过香槟一饮而尽，眼底尽是悲伤。

“多多闭眼前没等到我买的可乐，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喝甜的。”

顶罪出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女儿。

病床上的多多皱着小脸哀求我。

“爸爸，药太苦了，我想喝可乐。”

可等我买来可乐，她却永远闭上了眼。

我被保安死死拦在公司门口，在亲手创立的公司楼下崩溃大哭，浑身都被冰冷暴雨浇湿。

唯一温热的，是怀里女儿的骨灰。

多多的死因不是罕见病，而是服用重金属超标中成药的肝肾衰竭。

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关进看守所的七十多天。

治疗女儿的新药竟被人换成了毫无疗效的重金属中成药。

原材料正是祁川从港城走私来的重金属超标的低价中药。

“她的墓，我已经修缮好了。”

沈若汐递过来一张照片，墓园依山傍水，是她专门请大师寻的好地方。

“明天就是她的忌日，我和阿川给你准备了上好的沉香，你可以随时去祭奠。”

抚摸着照片上清晰的墓碑，我眼圈迅速红了。

“沈若汐......”

哽咽开口，我却丝毫没有失去理智：

“你现在主动给了我一颗枣，到底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她刚露出的微笑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