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娶了联姻对象后，我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妻子以为我对这段婚姻不满意，刚过完蜜月就以外派的名义出国一年。

回来时，却牵着竹马。

竹马又作又闹，屡屡诬陷我欺负他，我却从不为自己辩解。

妻子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冷。

直到竹马哭着说我故意在饭菜中下毒害妻子小产当天，脸色苍白的妻子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扇倒在地，满眼失望：

「我在国外生死未卜的时候，是清晏救了我，你却在家享受赘婿的清闲，我给他一个孩子只是报恩而已！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的白月光，要为白月光守身，你不让我生，难道还不宋我给别人生孩子吗？你现在就和他道歉，说自己错了！」

我顶着疼到发麻的脸，艰难地拿出手机，想要打字解释。

妻子却一脚将我的手机踢飞，高跟鞋将屏幕碾碎。

「宋宇！我让你给清晏道歉，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玩手机！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这段婚姻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我们离婚吧！」

可她不知道，我早在新婚那天，被她的竹马强灌毒酒，毒成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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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菜市场买老母鸡，用手机朗读功能和老板讲价的时候，妻子杜若雪忽然给我发来消息：

【你在哪？】

【现在就回来。】

这两条消息看的我心情复杂。

她是豪门杜家的唯一继承人，我名义上的妻子。

我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却从未交心。

因为她是我的意中人，而我，对她来说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同学。

为了摆脱我，蜜月后她外派一年。

一个月前，她挺着孕肚和竹马携手回国。

那时我心痛到窒息，手指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却还是露出了正夫应该有的大方表情，笑着打字告诉她：

【我会好好照顾你，把他的孩子视如己出。】

我至今没忘记杜若雪那时的表情。

愣怔，失望，有些嘲讽地说：

「想不到你这么大方，行啊，你要好好照顾我，要是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

估计，她也觉得我毫无自尊的样子很可笑吧。

可我没办法，我家仰仗杜若雪的鼻息生存，奶奶更需要天价的治疗费续命，我只能忍。

这一个月来，苏清晏百般作妖，半夜让我买反季水果给杜若雪吃，白天把我排队五小时买的糕点扔掉，说孩子不会爱吃。

有杜若雪的含笑纵容，我从不反驳。

今天，更是专门出来给杜若雪买老母鸡炖汤补身体。

平时杜若雪和我住在一起，却相对无言。

现在破天荒给我发了消息，难道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我连忙骑上自己的小电驴，不顾身后老板的挽留飞快回了家。

刚开门，就看见杜若雪惨白着脸坐在沙发上。

将她搂在怀中的苏清晏手里紧攥着一张报告单，红着眼。

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我手里的菜还没放下，苏清晏骤然发难，指着我怒声道：

「宋宇，你明知小雪有孕，还把有李斯特菌的菜往冰箱里放，现在孩子没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瞪圆了眼睛，连忙摆手，想到什么，下意识想用手语解释。

突然想起来他们看不懂，我拿出手机，在备忘录打出一行字：

【食物要加热吃，你是不是又给她吃三分熟的牛排了？】

刚要按动播放键，杜若雪渐渐逼近，单薄的身体莫名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啪！

她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毫不留情。

我没有防备，塑料袋里的菜滚落一地，手机也掉落在地

我的牙齿撞破口腔，尝到了血锈味，手肘和膝盖都在钝痛。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杜若雪的控诉：

「宋宇，你还要我怎样？」

「我知道你心里有白月光，你不和我说话是为了抗议这场婚姻，所以我走了！我在国外遭遇车祸，生死未卜的时候，是清晏照顾我，你呢，在家享受赘婿的清闲！」

「我给他一个孩子只是报恩而已！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白月光，可你不让我生，难道还不能让我给别人生孩子吗？你现在就和他道歉，说自己错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唇瓣失去血色，神情激动的杜若雪。

三个月前，她车祸那天，我去了的！

那时接到她的电话，她虚弱地说她就要死了，我能不能和她说句话，什么都行。

我吓到心脏骤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国外。

我为她献了一千毫升的血，想要看她一眼，却被苏清晏拦在急救病房外。

保镖摁我着跪倒在地，让我眼睁睁看着她醒来，看她感谢苏清晏的照顾，眼神温柔似水。

可我不能说。

否则苏清晏就会对我家展开商业打击。

我死死咬着腮帮肉，艰难地捡起手机，想要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想害你们的孩子。】

苏清晏忽然哭了起来：

「宋宇，你亲口说句道歉就这么难吗？请你别再装哑巴了，你的体检报告明明没问题！」

我愣住了。

难怪，杜若雪死活不信我喉炎的说辞，偏执地认为我在无声抗议。

我眼中染上焦急，急忙删减，重新打字，第一次想要不管不顾地告诉杜若雪真相。

「够了！」

杜若雪忍无可忍，一脚踢飞我手中的手机，高跟鞋从手机上踩过，将屏幕踩出蛛网似的裂纹。

我的小指头被擦到，似乎骨折了，传来钻心的痛。

可杜若雪的话，却将我的心脏撕成两半：

「我让你给清晏道歉，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玩手机！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连句话都不屑说，这段婚姻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我成全你，让你去找白月光，我们离婚吧！」

我眨了眨眼，眼眶发烫。

纵使杜若雪怀着孕回来，也从没说过离婚。

我以为她不说，就可以像个鸵鸟一样躲避。

没想到，最终还是等到了这句话。

她心中挚爱是苏清晏，就算我解释了，她应该也不信。

杜若雪耐心告罄，抄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甩到我身前，冷冷吐出两个音节：

「签字。」

她的身后，苏清晏挑衅看我，眼底满是得意。

想到什么，他忽然捂着头喊了一声：

「小雪，我气得脑袋疼——」

杜若雪立刻将他扶起，温柔安慰，着急地送他就医。

我记得苏清晏故意打翻饭菜，害我手臂被烫出一大片红痕时，她只是皱眉，责怪我不当心。

爱与不爱，显而易见。

他们走后，破碎的手机屏幕亮起，苏清晏发来消息：

「宋宇，你要是识趣就把字签了，别妄想在小雪面前装可怜博同情！」

我没有回他，只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摔烂的菜，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菜我选了很久，都是杜若雪和苏清晏爱吃的，可我还是搞砸了。

最后，我颤抖着手拿起离婚协议书。

我本该签字成全他们。

可奶奶怎么办？

我攥紧双拳。

不行，我无论如何都得去求杜若雪的原谅，就算死缠烂打也无所谓！

刚要出门找他们，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这次是我爸给我打来的电话。

他没好气道：

「你奶奶病危了，速来医院！」

2

医院重症病房里，昏迷的奶奶艰难地呼吸。

我爸无视我肿着的脸，不断说教：

「宋宇，你奶奶的病需要很多钱，你要是不讨好杜小姐，我们全家都要饿死，听懂没有！」

我弟在一边打着游戏，嘴欠道：

「废物东西，连老婆都哄不住！」

看着气若游丝的奶奶，我红了眼眶。

我从小被爸妈扔到乡下和奶奶住。

爸妈做生意赶上风口骤然暴富后，才把我接到城里读书。

也是那时，我遇见了杜若雪。

杜家的家族底蕴和我们这种暴发户根本没法比。

她是校园女神，不经意对我施以援手一次，就成为我生命的一道光。

去年我爸经营不善，妈妈去世，奶奶也一病不起。

我爸病急乱投医，带着我各种相亲让我讨好千金小姐。

出乎意料的是，杜若雪答应嫁给我。

虽然她说自己是被催婚催烦了，让我不要多想，我依旧很感激，并隐秘地幸福着。

可结婚当天，疯狂的苏清晏冲进来灌我毒酒。

他说我就是因为声音好听才让杜若雪另眼相看，要我这辈子说不出话，还威胁我不许说出实情，不然让我家破产！

现在，我不知该怎么说出杜若雪要和我离婚的事。

伏在奶奶床边时，被我胡乱塞进包里的离婚协议书掉落在地。

我爸捡了起来，勃然大怒，一脚将我踹倒：

「宋宇！难怪你今天丧着个脸，肯定是你争风吃醋惹恼了杜小姐，把她气到要和你离婚！」

他急得走来走去，我弟忽然抬头道：

「爸，我听说前两天霍家千金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要人冲喜。你记不记得，当初你带宋宇相亲时，她家来问过八字。既然杜若雪不要宋宇了，要不就让他们离婚，让他娶霍小姐！」

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爸眼神一亮：

「还是我儿子聪明！」

我不敢置信，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一件东西！】

因为被摔过，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变形。

我爸只是冷笑，手掐上奶奶呼吸管的开关：

「你能娶霍小姐是你的福气，不想要你奶奶的命就别娶！」

我心如刀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爸皱眉：

「协议离婚太慢了，要三十天，万一有人捷足先登娶了霍小姐怎么办？」

他仔细打量我，看着我被打肿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

当我拿着律师函回到杜宅时，夜幕四合。

心脏像被紧紧攥住，我指尖冰冷。

「宋先生，家暴可以申请诉讼离婚，三天就能走完离婚流程。」

律师的声音犹在耳边。

可我真的要这样背叛杜若雪吗？

犹豫良久，我推开门，却发现她竟然在家。

她起身来迎，手伸向口袋：

「你回来了？医生说是因为清晏没把牛肉做熟，我才感染了李斯特菌，白天是我太激动，我——」

她温和的语气让我鼻尖一酸，忽然坚定了我的决心。

曾经我被贵族学校的人欺负时，她也是这样温声吓退那些欺凌我的人。

所以，我不能耽误她。

长痛不如短痛。

我闭眼把律师函递了过去。

她停住话头，轻轻接过：

「这是什么？」

看清上面的字样后，她的唇线骤然拉平，目光沉如深渊：

「宋宇。」

她叫了我的名字：

「解释一下？」

3

我第一次知道她的桃花眼能这么冷，打了个寒颤。

她却抢先说：

「家暴，是因为今天我打你那一巴掌吗？我可以道歉。」

我拼命摇头，让她不要再说。

拿出刚买的二手机，打字道：

【不是，诉讼离婚比较快，这样你也能早点和苏清晏在一起。你放心，我净身出户，不会要你的钱！】

杜若雪一脸错愕，随后，自嘲一笑：

「我竟然忘了一直想摆脱的人是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楼上传来声响。

苏清晏出了房间，几步下楼，冲我道歉：

「宋宇，不好意思，要不是小雪仔细调查，我都不知道自己误会了你！」

他双手捏的咯吱作响，皮笑肉不笑。

杜若雪自然地牵住他，冷声道：

「不算误会，就是他的失职！」

她从口袋里拿出装着百达翡丽的礼盒，细心地为苏清晏戴上，语气陡然变得温柔，眼神专注。

「这手表是我补偿你的，喜欢吗？」

苏清晏眼神一亮，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她愣了下，伸手环抱，忽然回头看我一眼。

我立马收回落寞的目光，灿然一笑，打完字，电子音朗读道：

【你们真幸福。】

杜若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估计以为我在阴阳怪气他们。

我刚想解释，她扯了扯唇角：

「宋宇，既然这么急着离婚，那麻烦现在把你的东西都清走，我要让清晏住主卧。」

苏清晏立刻挽住杜若雪的胳膊狂喜道：

「小雪，我一定会努力，让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我什么都没说，默默上楼。

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就是我专门存放和杜若雪有关东西的密码箱。

里面东西不多。

一张班级合影，她掉落的袖扣，写过的卷子，甚至用过的签字笔。

桌上，还摆着我雕了很久的人形木雕，只是还没刻五官。

杜若雪喜欢木艺小物件，下个月是她的生日，我本想做了送她。

现在应该来不及了。

我刚要把木雕收起来。

「宋宇。」

杜若雪又叫了我的名字，今天她叫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我吓了一跳，手一松，木雕掉落在地。

小人的脑袋摔掉了。

我急忙蹲下身去捡，不知为何，委屈涌上心头，又酸又涩。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是被苏清晏毒哑的，家人还要逼我娶植物人。

可这些和她无关，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杜若雪蹲下身子帮我捡，眼神复杂，语气有点刻薄：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就为了这个东西，弄得一手的伤，脸色这么难看。」

人偶底座上隐约有字。

她的名字。

她放到灯光下想看清。

可身后，苏清晏忽然出声：

「小雪，看来宋宇对他的白月光还真是一往情深啊，我这段时间总看见他玩手机，还傻笑，该不会是那人回来了，他才急着离婚？」

杜若雪震惊地看着我。

我张口结舌，不明白苏清晏为什么造谣。

杜若雪却冷了脸，将木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破烂东西也想着送给你的白月光，品味太差。宋宇，当初她不要你，现在她回来了，照样不会看上你。」

她惯会说这些伤人的话，看来真的很讨厌我。

我攥紧双手。

原来她觉得是破烂。

幸好没送出去。

就不要在她生日那天让她不快了。

苏清晏还不肯放过：

「小雪，宋宇身上的衣服，手上的婚戒价值千万了吧，万一变卖贴补那个人怎么办？」

我下意识看向杜若雪。

她点头，语气淡漠：

「清晏说得对，我不会花钱养你的白月光，把属于杜家的东西留下。」

人格被侮辱，我拼命摇头。

我不会这样做！

她似乎咬了下后槽牙：

「宋宇，你别在这里比划，要是觉得被冤枉了，就用嘴说出来啊！」

让我说话似乎是她的执念，可我做不到。

最终，我苦笑着换下了衣服，摘下了始终舍不得摘的婚戒。

穿着自己的旧衣服，提着行李箱孑然一身地离开别墅。

回到娘家，我爸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三天后你和杜小姐拿完离婚证，就去霍家，到时候嘴甜点！」

我像丢了魂一样，摩挲着箱子的一角。

拿出手机，我和杜若雪约好三天后早上九点见。

她破天荒回我一句：

「这么急？」

4

她这是什么意思，惊讶，高兴？

我不想再猜，也不知如何回复她。

苏清晏却发来消息警告：

「你倒是有眼力见，曾经的事你最好缝上嘴巴，不然我让你家破人亡！」

紧接着他发了一个朋友圈。

照片是杜若雪系着围裙为他做饭的背影。

配文是：

「她说自己要调理好身体，好早点迎接下一个宝宝！」

评论区杜若雪的朋友默契地评论99，夸他没白付出。

有人提起我，都语气鄙夷：

「终于把宋宇那个凤凰男赶走了！他三心二意，小雪早就该和他离婚！」

娶了杜若雪后，她的闺蜜都不承认我，也没人接纳我。

无论我如何解释，她们都觉得我是既要又要的渣男。

现在这样，皆大欢喜。

我深叹一口气，黯然地关上手机。

这三天，我整天泡在医院照顾奶奶。

她的病情有所好转，醒来后问我和杜若雪怎么样了。

我扯开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比划道：

【我们很好。】

转眼，到了领离婚证那天。

我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杜若雪才姗姗来迟。

她一向有时间观念，这是我第一次看她迟到。

形象管理也很糟糕，眼下青黑，不知道的以为几天没睡了。

也是，对我这个前夫，不用精致。

苏清晏也跟来了，一直和她十指相扣，充满敌意地看着我，似乎怕我闹出插曲。

可我只是安静地落座，拿出必需的证件。

签字的时候，杜若雪盯着我扭曲的小指，嘴唇动了动，无声。

我一直没把这伤放在心里，等我想起来去处理的时候，医生说骨头已经长歪了，无法矫正。

她不问，我也不必解释。

中途，我爸发来消息：

【霍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车牌发你了，一会儿直接上车！】

我目光淡漠，抬眸，接过工作人员派发的离婚证。

转身往外走时，杜若雪一把掰过我的肩膀。

我一脸诧异，她语调艰涩：

「祝你们幸福。」

难道，她知道我要娶霍小姐了？

可和植物人在一起，哪里来的幸福？

我自嘲一笑，杜若雪语气隐忍：

「离婚了，你还要为她守身，不能和我说一句话吗？」

她和苏清晏的手握地死紧：

「我打算今天和清晏领证，我都祝福你了，你就不能祝福我一句？」

我张嘴，竭尽全力想要发声，最终只发出一声类似嗯的声调。

杜若雪目光黯淡，撞开我，牵着苏清晏坐到了结婚窗口。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冲出民政局，上了去霍家的车。

可我不知道，我走后，苏清晏冲杜若雪道：

「小雪，我都说了宋宇急着和白月光见面，他在你身边度日如年，不然不会走得这么急，你说对不对？」

她只是拂开苏清晏，一脸倦色地去酒吧买醉，不许他跟来。

当她醉醺醺回家时，却在别墅门口听到屋内传来争吵声。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苏清晏，你别跟我横，虽然宋宇和杜若雪离婚了，但你没和杜若雪拿结婚证！」

「当初你把宋宇毒哑，现在我听你吩咐忽悠他娶霍家那个植物人，你现在就给我五百万还债，不然我把这些事都捅出去，看杜若雪会不会嫁给你这个心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