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跑了。

沈馨暖看着骤然停下所有动作的蒋直树，笑中含泪：“不去追吗？别到时候哄不好，又来侮辱我！”

蒋直树张了张嘴，第一次垂眸避开她晶亮的眼。

“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调，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野兽只是她的幻觉。

他不容分说地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裸露的肩上，隔绝了酒吧的喧嚣和方才的难堪。

一路无话，车内的空气凝固成冰。

到了别墅楼下，他甚至没有熄火，只淡淡丢下一句：“好好休息。”

然后，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沈馨暖知道，他是去找沈宁了。

但，她不在乎。

沈馨暖一步步挪回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空旷房子，一步没停地冲进浴室，打开花洒，让冰冷的水冲刷全身。

她用力搓洗着被刚刚蒋直树碰过的每一寸肌肤，直到皮肤泛红，却依然觉得那股属于他的气息，和他带来的屈辱感，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刚裹着浴袍出来，却看到了沈母。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打量她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瞧瞧你这副样子！沈馨暖，你的廉耻呢？大庭广众之下就扒着蒋直树做那事，你是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爸一模一样！”

最后一句话像点燃了引信，沈馨暖一直压抑的怒火和委屈瞬间爆炸！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爸？不要脸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往前一步，眼中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恨意：“当年明明是你出轨！被爸爸发现了，你怕事情败露，就先下手为强，污蔑他，说是他出轨！”

“那时候我是只有五岁，我是小，但我不傻，我都记得！记得你是怎么颠倒黑白！逼得他心灰意冷，离家出走，才会遭遇车祸，英年早逝！”

沈母脸色瞬间惨白，也彻底恼羞成怒。

“反了！反了你了！给我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谁也不准给她送吃的！”

两个保镖应声而入，不顾沈馨暖的挣扎，强行将她拖上了别墅顶层的阁楼。

“砰——”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阁楼里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只有几扇高窗透着冰冷的月光。

初冬的寒意无孔不入，像细密的针，扎进沈馨暖刚刚沐浴后还带着湿气的皮肤，刺入骨髓。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意识在寒冷中渐渐模糊，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和消毒水的味道。

“馨暖，你醒了？”

蒋直树坐在床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似乎守了很久。

“我昨天在研究所通宵忙一个项目，没回来。没想到你母亲会......她把佣人都临时遣散了。”

“妈她......只是不希望我们离婚，手段过激了些。只要你放弃离婚的想法，她就......”

“不可能。”

沈馨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沈宁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看到蒋直树在，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自然，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离开。

“沈宁。”

蒋直树叫住她，语气是刻意的平静和坦然，“进来吧，我们之间很清白，没必要躲躲闪闪，平白让人误会。”

沈宁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进来。

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担忧地看向沈馨暖：“馨暖，小姨熬了点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沈馨暖本想拒绝，但喉咙干涩，也不想让小姨下不来台。

最后还是接过，勉强喝了几口。

可没过多久，她开始觉得呼吸急促，皮肤发痒，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是花生！

她对花生严重过敏！

这鸡汤里......

她艰难地指向喉咙，脸色迅速涨红。

“馨暖！”蒋直树脸色大变，猛地按响呼叫铃。

一片混乱中，沈馨暖被迅速推进急救室。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隔着抢救室那扇大门，清晰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对话——

沈宁带着哭腔，慌乱又无辜：“直树，我不是故意的！我离家多年，真的忘了馨暖对花生过敏......她、她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害她？”

蒋直树声音清冷，此刻却像淬了冰的利刃，直插她心脏：

“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

“你若是存心害人，之前知道我和她结婚，就不会主动避嫌，远离我了。等她抢救过来，我会替你解释。”

沈馨暖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意，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在她生死未卜之时，她的丈夫担心的，是另一个女人的清白和委屈。

这婚姻，这男人，真是可笑又可悲到了极致。

那干脆，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