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还未落，顾悠悠脸上那沉冤得雪的悲戚就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掺入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精明。

她没有像众人预期的那样扑进我怀里，反而后退了一步，用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怯生生又坚定地看向主任和镜头。

“不......我不能和他结婚。”她声音不大，可喧闹的人群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主持公道的主任。

“悠悠，你......”主任疑惑道。

顾悠悠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他......他能在手术室里侵犯我，事后还死不认账，他的心思这么深沉可怕，我......我怎么敢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万一他以后家暴我，虐待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抬起泪眼，看向我，眼神里却毫无惧意，只有赤裸裸的算计。

“梁舒怀，结婚就算了，我高攀不起，但我一个弱女子，这么年轻就未婚先孕，我以后怎么生活？怎么抚养孩子？你......你必须赔偿我！”

来了。我心底冷笑，果然，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婚姻，而是更直接的东西——钱。

为了钱，哪怕毁了我也在所不惜。

那个与我交恶的男医生适时地“劝”道。

“顾小姐说得有道理，这种品行不端的人，确实不适合托付终身。”

“梁医生，你犯了这么大的错，医院肯定是呆不下去了，除此之外，经济补偿也是应该的吧。”

直播镜头还对着我们，围观人群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

“对！赔完钱就赶紧去坐牢吧，不能这么便宜了这渣男！”

“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孩子的抚养费，一个都不能少！”

主任似乎也觉得这算是个解决办法，至少能尽快平息这场闹剧，他皱着眉看我。

“梁舒怀，你看你把人家姑娘害的！于情于理，你都该负责！”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冰冷，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疲惫。

“好吧......你想要多少？”

顾悠悠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她强压着兴奋，掰着手指头算。

“首先，我的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其次，我怀孕期间的营养费、误工费，五十万！还有，孩子出生后的抚养费，一直到十八岁，先给......五百万！还有，你之前答应我的市中心房子和奔驰车，也得过户给我！”

这一连串的数字报出来，连一些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沉默着，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慢慢地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工作这些年积攒下的所有积蓄，一笔一笔，转到了顾悠悠提供的账户上。

屏幕上的数字归零时，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沉下去的声音。

然后，我又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以及我公寓的钥匙，递了过去。

“我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了。车和房子的钥匙你先拿着，过户手续......后续再办。”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顾悠悠一把抢过钥匙和手机，确认了到账信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可怜。

周围响起了各种声音，有觉得大快人心的，也有觉得顾悠悠要得太狠的，但更多的，是对我这个“人渣”终于付出代价的嘲讽和羞辱。

“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倾家荡产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我站在那里，脸上的口罩似乎变成了嘴套，彻底堵住了我的嘴，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就在顾悠悠志得意满，准备拿着她的“战利品”离开时，一只沉默旁观的警察同志终于再次上前，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他。

那位年长些的警察目光锐利地扫过顾悠悠，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顾小姐刚刚指控的是刑事犯罪，这并非简单的民事纠纷，无论是否达成和解，梁舒怀涉嫌强奸，这是严重的刑事案件，我们必须依法处理。”

他转向我，公事公办地说道：“梁舒怀，请你和顾小姐一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顾悠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大概觉得有那份铁证在手，我去警局也只是进一步坐实罪名。

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中，我配合地递出身份证给那位老警察，另一位年轻警察拿出记录本，两人例行公事地对我进行身份核实。

“犯罪嫌疑人的姓名？”

“梁舒怀。”

“性别？”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