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需要提供父亲的完税证明来参评一项全国大奖。

我爸的纳税app绑定在我手机上，我登陆后，在“亲属关系”一栏，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周星月。

备注是：女儿。

APP显示，我爸每个月都会自动为她扣缴一笔高昂的“抚养费”个税，已经持续了二十年。

可我今年才十八岁。

我给我爸打电话，他那边很吵，是一个女孩惊喜的笑声：“谢谢爸爸！这个钻石比妈妈的大好多！”

电话挂断，我妈走过来，心疼地帮我擦汗：“怎么了？你爸又给你买礼物了？”

我看着妈妈手上那颗我爸送的，号称“独一无二”的结婚纪念日钻戒，笑了。

......

“乐乐，脸怎么这么白？”

我妈的手贴上我的额头，满是担忧。

“是不是中暑了？你爸也真是的，非让你去他公司拿什么文件，这么大的太阳。”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妈，我没事。”

周星月。

二十年的抚养费。

比我的年龄还大。

这意味着，我爸顾海，在和我妈结婚前，甚至在认识我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儿。

我妈还在絮叨：“你爸就是这样，总喜欢搞突然袭击，给你惊喜。你看你，是不是又收到什么贵重礼物，不好意思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就像这颗戒指，你爸非说是找人专门设计的，全世界就这一颗，哄得我高兴了好几天。”

我看着那颗戒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才电话里那个女孩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

“谢谢爸爸！这个钻石比妈妈的大好多！”

哪个妈妈？

我再次拨通我爸的电话。

“喂？乐乐，文件拿到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甚至带着一丝慈爱。

仿佛刚才那个嘈杂的背景音，那个女孩的笑声，都只是我的幻觉。

“爸，你在哪？”我问。

“在公司开会呢，一个很重要的会。怎么了？”

谎言。

张口就来的谎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刚才登陆你的个税APP，想开完税证明。”

“嗯，然后呢？”

“我看到一个叫周星月的人。”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连伪装的电流声都消失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重新开口，声音冷硬得像一块石头。

“你看错了。”

“备注是女儿，你为她交了二十年抚养费。”我一字一句，把这块石头砸了回去。

“顾乐！”

他连名带姓地吼我，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谁让你乱翻我手机的？”

“APP是你让我绑定的。”

“你......”他语塞，随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你妈，一个字都不许提！听到没有？”

嘟嘟嘟。

电话被他粗暴地挂断了。

我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怎么跟你爸吵起来了？他是不是又给你买你不喜欢的东西了？”

我看着她天真而充满爱意的眼睛，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不，是我们好可怜。

我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

“没有，爸说晚上带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法国菜。”

我妈眼睛一亮：“真的？就是那家你说特别想吃的？”

“对。”

我平静地回答。

那家餐厅，是我妈最讨厌的。

她不喜欢吃西餐，尤其讨厌蜗牛和鹅肝。

但我爸喜欢。

不，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爸喜欢。

是那个叫周星月的“妈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