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庄绍雄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红光满面，正和几个生意伙伴高谈阔论。

看到我，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满是轻蔑。

「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他指了指角落最偏僻的位置。

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穿着打扮皆是名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光。

庄思菱就坐在他身边，巧笑嫣然，两人聊得正欢。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庄思菱。

「小程啊，」岳母递给我一杯水，语气疏离，「这是严昊，你严伯伯家的公子，刚从国外回来，年轻有为。」

我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叫严昊的男人。

他也正打量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件廉价的地摊货。

「哦，这位就是思菱的先生？程老师是吧？」严昊拖长了语调，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在大学教书啊？那可真是......辛苦了。」

他嘴上说着辛苦，眼里的鄙夷却快要溢出来。

庄思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没有为我辩解一句。

饭菜上桌，一桌子山珍海味。

庄绍雄意气风发地坐在主位上，高举酒杯。

「感谢各位朋友在我庄绍雄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他一饮而尽，然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我身上。

「当然，也要感谢一些......在我们家困难时，依旧『不离不弃』的人。」

他特意加重了「不离不弃」四个字，引得满桌人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

严昊更是毫不掩饰地开口：「庄叔叔，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人就是图个安稳，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了。」

「思菱就不一样了，庄家现在起来了，她也该有更好的发展，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拖后腿。」

一唱一和，像排练好的双簧。

我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懦弱，是无能。

终于，庄绍雄放下了筷子，图穷匕见。

「程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不一样了。思菱跟着你，太委屈了。」

「我给你二十万，你跟思菱把婚离了，以后别再来纠缠她。」

二十万。

买断我们三年的婚姻。

我帮他还了三千万，他用二十万来打发我。

真是可笑。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幸灾乐祸，等着看我或愤怒或卑微的反应。

严昊更是得意洋洋，仿佛已经是我婚姻的终结者和庄思菱的下一任。

我没有看庄绍雄，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庄思菱。

从头到尾，她都低着头，像个事不关己的木偶。

「庄思菱，」我开口，「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她身体一僵，肩膀微微颤抖。

几秒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她还是没有抬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这个字，彻底击溃了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得胸腔震动。

「好，很好。」

我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满屋子的人。

庄绍雄皱起眉头，对我的反应很不满，「你笑什么？二十万嫌少？程津，做人别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