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阿鸢从来不是娇气的人。

朕心疼极了，抓起的手，将那受伤的指腹含在口中吮吸。

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在朕的舌尖蔓延，朕柔声哄道：“阿鸢，这是权宜之计，你且忍耐些时日。”

况且陆执是个奴才，他不敢对阿鸢怎么样的。

阿鸢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杏眸，有一瞬间的黯淡。

“臣妾，谢陛下隆恩。”她跪下谢恩，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

你看，朕的阿鸢，就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朕心疼，也让朕更加坚定了要护她周全的决心。

为了不显得突兀，当晚，朕训斥阿鸢对皇后大不敬。

阿鸢也配合得很，与朕当场争吵了起来，朕勃然大怒，一时之间，瑶华宫内鸡飞狗跳。

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盏茶的功夫，阖宫知晓，沈贵妃失宠了。

翌日，宫宴之上，朕让人当众宣读了那份早已经拟好的圣旨。

“贵妃沈氏，屡次冒犯皇后，德不配位，然朕念其侍奉有功，为显天恩，特赐予司礼监掌印陆执，为对食夫妻，钦此！”

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那些平日里对沈家颇有微词的大臣们，此刻也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将当朝贵妃赐给一个太监，这在历朝历代都是闻所未闻的荒唐事，更是极大的羞辱。

朕感觉到身边的卫婉呼吸一滞，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解，随即被极致的快意取代。

卫婉看向一众命妇的眼里满是自信骄傲，像只凯旋的母鸡。

朕可是为皇后出气才斥责沈鸢，她向来爱面子，为此满心欢喜也理所当然。

她凑过来给朕斟了一杯酒，娇笑道：“沈氏确实需要好好学学规矩，陆掌印调教人的手段，臣妾可是早有耳闻呢！”

朕心中厌恶，面上却还得宠溺地拍拍她的手，“只要婉儿开心就好。”

陆执叩首谢恩，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起身时，甚至没敢看阿鸢一眼。

很好，他是个懂规矩的奴才。

朕原以为阿鸢到了这个地步，会把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会当众哭闹，会冲上来求朕收回成命。

朕甚至做好了准备，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安静地站起来，朝着朕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跟着陆执走出了大殿，那个背影决绝的让朕有些慌乱。

朕派去的暗卫当晚也传回了密报：沈贵妃......很平静。

陆执将自己最好的院落——汀兰苑让给了她。

他自己则宿在了仅有一墙之隔的外间，从未踏入内室半步。

一日三餐，亲自过问，送去的菜色，无一不是阿鸢往日爱吃的。

朕捏着密报，心中冷笑，倒是很会装模作样。

朕等着阿鸢受不了与这等阉人为伍的屈辱，跑来向我哭诉求饶。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卫婉按奈不住，借口搜查违禁物品，浩浩荡荡地带宫人闯进了阿鸢的住处。

朕立刻放下手中的朱批，骑马赶了过去。

朕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在心里盘算，这或许是个机会。

朕可以躲在暗处看一场好戏，等到卫婉羞辱阿鸢，逼得阿鸢绝望无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