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长办公室，走廊里的同事或低头绕路，或投来异样眼光。

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反手带上门，墙上挂着的“妙手仁心”锦旗刺眼得很。

那是上周温程亲手送的，现在看来，每一个字都像在嘲讽我的愚蠢。

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从白大褂内袋掏出黑色加密手机，这是我作为S博士的专属通讯工具。

解锁后，找到了聊天软件里的一个匿名咨询记录。

对方咨询的是罕见先心病的病例特殊，但当时他提供的检查数据看起来状况良好，我只觉得是巧合，完全没将这个境外咨询者与国内患者温程关联起来。

我攥着手机，聊天记录里的每一句话都是铁证，可我不能现在公开。

一旦暴露S博士的身份，不仅之前的学术成果会受到质疑，还会被温程反咬一口“自导自演”，舆论只会更混乱。

我必须等，等护士长回来，等财务记录调出，再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行政部的人语气生硬：

“苏医生，调查组的人到了，要查你的办公电脑和病历，请配合。”

我收起手机，藏回内袋，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随便查，该有的都有。”

他们涌进来，翻箱倒柜地搜查。

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患者，突然决定，亲自去见温程。

上次见就觉得他状态不对劲，必须再当面确认一下。

打车到疗养中心，那里住着不少我曾经救过的术后患者，他们以前见了我，总会笑着喊“苏医生好”，把我当救世主一样。

可走进疗养中心大厅，昔日我救过的患者们此刻皆投来仇视的目光，有人小声唾骂“黑心医生”，还有个大爷直接转身背对我，故意把拐杖顿得咚咚响。

见我出现，温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还敢来？”

他猛地坐起身，却引发剧烈咳嗽，一只手死死按住胸口，脸色憋得发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这和我之前提醒他的“术后并发症”分毫不差。

“温程，我不是来吵架的。”

我放低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

“你的术后恢复有问题，必须立刻回医院复查......”

“放屁！”

温程激动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这个黑心医生，还不死心，这回又想给我按上什么莫须有的病情？S博士都说了我没事，想骗我的钱，没门！”

他越骂越激动，挣扎着要下床推我，门口的患者也跟着起哄：

“把她赶出去！别让她在这里害人！”

疗养中心的护工赶紧冲进来，一边拦着温程，一边对着我厉声呵斥：

“苏医生，请你立刻离开！温先生身体不好，你再刺激他出了事，我们担不起责任！”

两个壮实的男护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不顾我的挣扎，硬生生把我拖出了病房，推到大门外。

我站在马路边，风吹起散乱的头发，心里一片冰凉。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看温程现在的样子，怕是熬不过这三天自证时限了。

没想到，他的命和我的清白，竟拴在了同一条倒计时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