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就有一项特殊技能，那便是能在一个人死前七天，预见他临终的模样。

所有人都视我为不祥之兆，唯独沈泽川，从未嫌弃过我。

当同学的石头往我脑袋上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身前。

我小声告诉他：“别怕，我还不会死。”

他却红着眼眶，声音里是比我更甚的委屈：“傻瓜！可是你会痛啊！”

可是后来，那个曾不顾一切保护我的少年，因为知道我不会死，把我丢进了赌命赛车场。

只为博他的心上人一笑。

“反正又不会死，让棠棠开心一下怎么了。”

我参加了99场赌命赛车，进了23次手术室，全身上下几乎都打满了钢板。

最后一次，我拒绝了。

“沈泽川，谢谢你曾经保护我，但我想，我已经还清了。”

他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将一份参赛协议拍在我面前：“已经给你报名了，违约金五百万。”

“一宁，只要有了这笔奖金，棠棠的病就有救了！”

既然如此，我平静地签下了参赛协议。

他不知道，这一次，我预见的死亡终局，是我自己。

......

赛道拐角，车辆失控冲出了跑道，撞上了护栏。

车身在空中翻滚，而后重重砸在地面。

赛车手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动弹不得。然后，火苗从引擎盖下蹿起，迅速将她吞噬。

我接过那份参赛协议的时候，我脑海中闯入了一段新的死亡预告。

只是这一次，那个在烈火中挣扎的身影，是我自己。

我指尖冰凉。

“沈泽川，我不想再比了。”

我知道，只要我做出不一样的选择，结局就会被改写。

听到我的话，沈泽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是全然的冰冷与不耐：

“已经给你报名了，违约金五百万。”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一宁，只要有了这笔奖金，棠棠的病就有救了！”

叶棠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也是她那么热爱赛车，却从未上场的原因。

于是，沈泽川亲手将我打造成了替身，替她实现所谓的梦想。

而他自己，则成了金牌解说员，陪着她在看台上，欣赏我每一次的九死一生。

如今，还要继续用我的这条命，来换取她的健康。

闻言，叶棠走到我身边，“一宁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不像我，身体这么差，永远都只能在场下看着。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梦想，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这样的背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沈泽川立刻满眼心疼，他转向我时，眼神里只剩下苛责：

“程一宁，别这么矫情，以前那么多回，不都过来了吗？”

我突然就笑了。

赌命赛车，每一场比赛都是在鬼门关前豪赌。

他却说得如此轻巧。

心底的余温渐渐散去，我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泽川，七天后的比赛，是你亲自解说吗？”

他点了点头，“当然。所以，好好表现，别让我和棠棠失望。”

“知道了。”

我拿起笔，在那张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泽川，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

这条命，算我欠你的。

现在，我还给你。

窗外天色阴沉下来，空气里裹挟着湿冷的水汽。

我膝盖里的钢板开始叫嚣，一下一下，钻心地疼。

沈泽川皱起眉，语气里满是不悦：“离比赛只剩七天了，别在这个时候出岔子，赶紧去看医生。”

我没说话，默默点了点头，拖着那条几乎不属于我的腿，艰难地转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叶棠毫不掩饰的笑声，清脆又刺耳。

“泽川哥，你快看，姐姐走路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蛤蟆？”

我脚步一僵，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沈泽川，奢望他能像从前那样，站出来维护我一句。

可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程一宁，别做出这副丑态，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