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野回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挺立的衣领依然遮不住他脖颈间淡红色的痕迹。

这次没等我先开口，霍凌野率先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有了他的签字。

霍凌野的喉结滚了滚，他低头不敢看我，但依稀能窥见几分愧疚。

“真真，对不起。”

“我…我真的没想过会和关柔发生什么，但我不想狡辩，我确实做了。”

“我们喝了太多酒…是，我知道酒精只是遮羞布，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真的对关柔动了心。”

“醒来时，我看到了床单上的血。关柔她…她还是第一次。真真，虽然关柔嘴上说是酒后乱性不用我负责，可如果我真的拍拍屁股走人，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我必须对关柔负责。”

心底弥漫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这份痛无孔不入，侵蚀着我的每一根血管。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和冷静。

然后拿起笔，连贯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署名。

六年，恍若人间一场梦。

我缓缓闭上眼睛。

“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待会车来了我就走。”

“财产分割的事你派律师来跟我谈吧。我把家里的餐馆关停以后，就一直在霍氏集团工作，这些年也帮着谈下不少合同，你们按照正常员工该有的提成补给我就好。”

“不是我的我不拿，是我的一分不能少。”

霍凌野神情恍惚地盯着我，发神经似地说了句，

“尹凝真，我们真的离婚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后，霍凌野连忙低头，用咳嗽掩饰住自己的哽咽，

“真真你放心，财产上我不会亏待你。”

“霍氏集团是爷爷的，我没办法给你，但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全部留给你。我这属于…属于婚内出轨，净身出户也是应该的。”

霍凌野起身，一如往常地帮我整理行李箱，

“真真，就算离了婚，你也是我的亲人。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随时跟我——”

“用不着。”

我抢过霍凌野手中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飞奔出门。

我怕再多停留一秒，我的眼泪就会止不住，我的最后那一点体面就会荡然无存。

我狼狈地拖着箱子走到霍家大门口，刚想擦一把脸上的泪，就被关柔挡住去处。

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眼里的暗爽几乎要溢出来。

“啧，想装冷静果决大女主，还不是偷偷在这抹眼泪。娇妻就是娇妻，藏不住的。”

“你别误会，我压根就对抢你男人不感兴趣，昨天我只是喝多了不小心和阿野酒后乱性而已，是他非要对我负责，烦都烦死了。”

“拜托，我可不想当像你一样没用的豪门太太，我是要搞事业的大女主OK？阿野真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不过girls还是要helpgirls啦，你去我餐厅刷盘子怎么样？你呀，别总想着傍男人，要和我一样做独立女性才对！”

我冷着脸擦去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霍凌野的眼光真是差到离谱，居然看上这么个蠢货。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很关柔废话，拎着行李箱就要走。

一个拐杖突然猛地敲在关柔的头上。

关柔疼地眼眶都湿了，就连我也被突如其来的拐杖一惊。

霍家老太爷冷哼一声，掷地有声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霍家的地盘教训霍家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