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费景湛注视着她的眼睛深处，翻涌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阿竹，我从未想过要你死......”

伊雪竹听着，只觉得无比厌倦。

可当初，亲手将她推入绝境的，不正是他吗？

她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再次把协议推到他面前。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他。他猛地抓起那两份文件，狠狠撕碎，掷入垃圾桶：“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别再任性了，阿竹。费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难道他以为，她在乎的仅仅是“费太太”这个头衔吗？

当年伊雪竹对他倾尽所有，是因为在那个永远给予她冷眼的家里，唯有费景湛会察觉她的低落，会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可如今呢？

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这里了。

既然他不肯签字，她只能另寻他法。

当晚，伊雪竹约了闺蜜晚晚直奔会所，晚晚一见到她便扑上来，抱着她大哭：“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震耳的音乐与炫目的灯光下，伊雪竹不知疲倦地舞动，直到力竭才回到卡座，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让你查的东西呢？”

晚晚将一份电子报告推到她面前，声音压低：“伊韵初......怀孕四个月了。时间推算，在你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

伊雪竹盯着屏幕上的黑白影像与诊断结论，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干涩发痛。

即便早已清楚那两人满口谎言，可想到他们曾在她眼皮底下缠绵，胃里仍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阿竹，你真要把这些交给媒体吗？”晚晚攥住她的手腕，眼底满是担忧，“开弓没有回头箭。”

伊雪竹抬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最在意的，不就是那身完美无瑕的皮囊和费氏的名声么？不把他逼到悬崖边，他怎么舍得露出尾巴？”

三年夫妻，她太了解费景湛了。伊韵初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而他这个人......她也不要了。

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伊家，刚踏入玄关，便听见伊父严厉的斥责：“一回来就出去鬼混！还跑到景湛公司闹离婚，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伊韵初柔柔地偎在父亲身边，假意劝解：“爸爸，您别生气。姐姐心里难受，喝点酒也是情有可原......”

伊雪竹懒得看这父慈女孝的戏码，径直朝楼梯走去，却被伊父厉声喝住。

“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景湛闹离婚，给伊家丢人现眼！费家还能容你，已经是天大的宽容。否则，你失踪这么久，谁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

话戛然而止，余音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空气里。

伊雪竹听懂了那未尽的羞辱。原来连她的至亲都是这样揣测她的，更何况外人？

难怪费景湛能出轨得如此心安理得。

她转过身，冷笑一声：“我离婚，不正合你们心意？把费景湛彻底让给你的宝贝女儿，难道你想让你的宝贝外孙，一出生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头？”

“伊雪竹！你简直放肆！”伊父勃然大怒，“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爬姐夫床的妹妹？”伊雪竹挑眉，目光如冰，“这难道也是伊家的‘好规矩’？”

欣赏着父亲骤然青白的脸色，她不再多言，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刚换下沾染酒气的衣服，手机便接连震动。

一段视频，是费景湛单膝跪在伊韵初身前，侧耳贴着她微隆的小腹，神情是伊雪竹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下面跟着一条信息：「姐姐，景湛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求你，成全我们吧。」

伊雪竹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忽地嗤笑出声。

伊韵初大概以为，这样就能刺痛她？

即便她已决意舍弃费景湛，也绝不会让这对渣男贱女，称心如意地全身而退。

这场戏，谁也别想轻易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