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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爸爸因为车祸住院,我在医院照顾他。
护士递来病历,我看到紧急联系人那栏,
第一行:苏晴,妻子。
第二行:周雅,女儿。
我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我妈叫林微,我叫周晓。
我拿起病历问爸爸,
“爸,这两个人是谁啊?”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哦她们啊......是公司员工,当年总一起出差,为了应急照顾方便,随便填的。”
我点了点头,说去买点水果。
刚到走廊,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女孩站在咨询台前,讯问我爸的病房。
那女孩手里拿着保温桶,侧脸和我有七分相似。
1
“你好,请问你们是在找周建国先生吗?”
我的声音让面前的母女二人同时一震。
那个女孩抬起头,眼里带着警惕和疑惑,
“你是谁?”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心底最后一点侥幸也沉了下去。
她的眉眼、鼻梁,甚至连抿唇时嘴角的弧度,都和我爸一模一样。
那个中年女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一把将女孩拽到自己身后。
“什么周建国,我们不认识,雅雅,我们走。”
她慌不择路,拉着女儿转身就想逃。
“是吗?”
我慢悠悠地开口,侧身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可我看这探望登记表上,你们刚刚写下的病人名字就是周建国啊。”
“阿姨,你们是我爸爸的什么人呀?”
苏晴的身体僵住了,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重名,只是重名而已。”
“我们......我们找的那个周建国,是个开货车的司机,跟你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她一边编造着漏洞百出的谎言,一边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领口。
这个动作,让我看清她脖颈间的一条蓝宝石项链。
我死死地盯着那条项链,心脏瞬间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我外公传下来的宝贝,珍贵无比。
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家里失窃,项链不翼而飞。
我妈哭红了眼,我爸当时也表现得很着急,立刻报了警。
可最后,他只是叹着气告诉我妈,警察也找不到,怕是追不回来了。
为了安抚我妈,他还特意买了一条廉价的银链子,说以后再补个更好的。
原来,所谓的失窃,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
我爸就是那个贼。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目光重新落回苏晴惨白的脸上。
“阿姨,你这条项链真漂亮。”
“不过仔细一看,倒是和我妈之前丢的那条很像。”
苏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声音尖利:
“这项链是我自己买的!”
我冷笑一声,“阿姨,你慌什么,我也没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不过,您能告诉我是在哪里买的吗?我也想买条一样的送给我妈妈呢。”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飘忽,说不出话。
“怎么,偷来的东西,连编个像样的出处都不会吗?”
周雅在一旁怯生生地拉了拉苏晴的袖子:“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别听她瞎说!”苏晴猛地打断女儿的话,
“不知道哪来的疯子,满嘴胡言乱语,雅雅,我们走!”
她不敢再抬头看我一眼,拖着女儿,仓皇而逃。
我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转身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喂,舅舅,是我,晓晓。”
“帮我查一下,我爸从二十年前到今天,所有的银行流水和资产转移记录。”
“我要把家里的蛀虫,清理干净。”
2
我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在联系房产中介,卖掉家里一处闲置的房产。
“晓晓回来啦?快过来跟妈妈说说,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妈妈抬起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角的皱纹显得那么刺眼。
我爸的生意,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亏本”。
为了省点钱,妈妈几乎从不买新衣服,家里更是连一个佣人都舍不得请。
我看着妈妈那张曾经被誉为“第一美人”的脸,
再看看她那双因为常年做家务、缝缝补补而布满针孔、关节微微变形的手。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怎么了晓晓?是不是在医院累着了?”
妈妈担忧地看着我,伸手为我擦眼泪。
“别怕,妈妈已经卖房拿到钱了,爸爸的公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还在用那个被我爸编织了二十年的谎言来安慰我。
“妈!”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打断她,声音颤抖。
“我们家不是没有钱了!”
“而是钱,都被爸拿去养另一个家了。”
我从包里拿出舅舅刚发给我的银行流水单,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份迟到了二十年的判决书。
“去年,你俩的结婚纪念日,你还记得吗?他从网上给你买了一件打折的大衣。”
“可他那天转头,就给别的女人转了五十二万。”
“前年冬天,你说想吃车厘子,最后只舍得买了一斤。他那时正带着那对母女,在瑞士滑雪度假。”
“五年前,我生病住院,你为了省钱,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泡面。他转头就给那个小三的女儿买了一架十几万的钢琴,庆祝她生日。”
“还有你那次做手术,急需三十万。爸说他投资失败,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让你变卖首饰。”
“可那笔钱,他根本没拿去投资,而是给那对母女,买了套江景别墅!”
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
我亲手将这些刀,一刀一刀地插进我妈的心里。
可我别无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妈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大衣滑落在地,
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反复呢喃着:
“不会的......不会的,建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怎么可能,他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
看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妈,你记不记得我上大学那年,爸卖掉了他祖传的腕表,才凑够了我的学费?”
果然,提到这件事,她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泪水涌了出来。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他说,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我平静地吐出了足以将她彻底毁灭的真相,
“那块表,从来没有被卖掉过。”
“它现在,就戴在那个小三的手腕上。”
3
母亲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抱住妈妈的肩膀,也红了眼睛:“妈,醒醒吧,他根本不爱我们。”
“他从来只爱他自己,爱那个在外人面前营造出来的,家庭幸福的完美企业家形象。”
“我们这个家,从来都只是他用来粉饰自己的工具。”
二十年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母亲以为的相濡以沫,是他在外风流后暂时的休憩。
她以为的共渡难关,是他将家庭财富源源不断输送给另一个家庭的掩护。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顶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去开门,
公司助理送来一封周氏集团二十周年庆典邀请函。
呵,多么讽刺。
就连这周氏集团,最初也是靠着我妈的嫁妆钱起步的。
助理刚离开,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我爸发来的消息。
“晓晓,爸车祸后身体一直不舒服,庆典去不了了。”
“你和你妈替我出席,一定要穿得体面点,别给我丢人。”
“公司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周年庆,就靠你们了......”
这虚伪的叮嘱,听得我一阵恶心。
身体不舒服?怕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吧?我点开周雅的微博,果然,真相水落石出。最新的一条动态,发布于十分钟前——“好开心!爸爸说今年要陪我过生日,连公司周年庆都不去了!我真幸福!最爱爸爸啦!”配图是VIP病房里布置好的生日气球和堆成小山的礼物。
我把手机递给我妈。她盯着屏幕,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妈,既然爸爸不在,这周年庆我看我们就别去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医院给他送个惊喜吧?”我们母女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
庆典当日,我和我妈穿着最普通的便服,出现在医院楼下。
身后,跟着公司的所有元老和董事。
我以“父亲有重要宣布”为由,将本该出席庆典的他们全部请到了这里。
刚安排好众人,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晓晓,出发了吗?在路上了吧?”
“嗯,已经到了。”
我冷静地回答。
他似乎送了口气,又虚情假意地关心道:
“给你和妈妈准备的礼服,还合身吗?”
“合身,我妈穿着特别好看,您就放心吧。”
我继续敷衍着。
他似乎终于完成放下心来,满意地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那间VIP病房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
4
我和我妈带着众人乘电梯上楼,在私人病房门外停下。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的欢歌笑语清晰地传了出来。
从缝隙里看去,
病房被装饰成生日派对现场,彩带气球一应俱全,正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我爸,苏晴,还有周雅,三个人穿着同色系的亲子装,正围坐在一起唱生日歌。“祝我的宝贝女儿雅雅生日快乐——”
多温馨的一家人画面啊。
我看见我爸亲昵地为周雅擦去嘴角的奶油,眼里满是宠溺。
周雅晃着我爸的胳膊,撒娇道:
“爸,等我明年毕业了,你可得让我进公司当副总。我都跟同学说好了!”
我爸笑着刮了一下周雅的鼻子,满口答应。
“好好好,我的宝贝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副总,以后整个公司都是你的!”
“爸爸打拼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你嘛!”
我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想起自己大学四年,每年暑假都想进公司实习、积累经验。
可每一次,我爸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我。
“晓晓,你要避嫌,不能让公司的人说闲话,说你靠关系。”
“你以后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应聘进公司,那才硬气!”
原来,他的“避嫌”,只是对我一个人的。
他把毫无原则的偏爱,全部留给了私生女。
这时,我爸从床头柜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周雅:“宝贝,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周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她立刻惊喜地尖叫起来,扑上去亲了我爸一口:
“谢谢爸爸!我太爱你了!”
紧接着,我爸又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苏晴,语气温柔。
“小晴,你也不能落下。女儿的生日,就是妈的苦难日,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晴打开,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
她捂住嘴,眼里瞬间涌出感动的泪水:
“建国,你真好......我,我就知道,我跟了你,没跟错人......”
她依偎进我爸怀里。
我爸搂着她,继续滔滔不绝地描绘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好未来,
计划着等周雅毕业就送她出国深造,回来直接接管公司核心业务,还说以后要带她们环游世界......
每一幅画面,都像刀子一样,凌迟着我和我妈的心。
门口公司的董事们看到这里也已经明白了情况,无法保持沉默。
几位元老重重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连连摇头。
另一位女董事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我再也听不下去,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病房门,
侧过身,带着身后那群公司董事们,鱼贯而入。
病房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我爸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苏晴和周雅也僵在了原地。
我缓缓走到病床前,故作震惊地看向这一家三口。
“爸,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看你现在精神挺好,还有力气......帮别人庆祝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