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小时后，我被推出了ICU。

命捡回来了，但身体像散了架，每一次心跳都更加疲惫。

转入普通病房后，护士催我去缴费，预约下一步的CT复查。

我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银行通知率先跳了出来。

【您的账户于15:05完成转账200,000.00元，余额3.27元。】

盯着那行数字，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二十万。那是昨天刚到账的、肇事方垫付的首笔医疗赔偿款。

点开详情，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转账对象：周涛。

时间：下午三点零五分。

下午三点零五分。我正在ICU里和死亡抢时间。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秦薇的微信，语气十分冷淡。

甚至对之前的几十个电话都没问一句怎么了。

“小宇要上小提琴大师班，一学期五万，机会难得，周涛一时凑不齐，我先用你卡里的钱垫上了。”

“报了一年的，四个学期，正好二十万。”

我在对话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问了一句。

“那我的医疗费怎么办？”

“问问医生能不能缓缓。再说，赔偿金不是下周还有一笔吗？”

“小宇这个班报名今天截止，不能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这已经是入院以来，秦薇对我说得最多的话了。

过了很久，张医生推门进来，看见我，皱眉道：“怎么还在这里？CT室在催......”

“不好意思张医生，我一定尽快缴费。”

我难堪地挤出一句。

这时，我猛地想起我和秦薇的共同存款账户里，应该还有十来万应急钱。

那是我们结婚时一起存的，说好以后用于家庭大事。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拨通了秦薇的电话。

响了半天，终于接了。

传来的却是周涛的声音。

“小薇正在照顾小宇，你有事吗？”

“你让她接电话！”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响动和水声，接着是秦薇由远及近的笑声。

“洗好了！床铺好了吗？”

我脑子嗡了一声，血直往头顶冲。

“秦薇！”我对着话筒吼。

说笑声戛然而止。

几秒沉默后，秦薇的声音响起：“陈旭？我在忙。”

“忙？你他妈到底在哪里？！忙什么？”

我气得全身发抖，石膏下的伤口被牵扯，钻心地疼。

“我在周涛家，小宇要睡了，我帮着收拾一下。”

秦薇的语气理所当然。

“你现在要静养，别动不动就这么激动。”

“周涛家？床铺好了？秦薇，你们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陈旭！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照顾孩子！你思想别那么龌龊！”

秦薇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没什么？没什么你拿着我的救命钱去给他儿子交学费？没什么你在他家铺床？我躺在医院快死了！你管过吗！”

胸腔疼得快要炸开，窒息感再次上涌。

“嘟......嘟......嘟......”

电话被猝不及防地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