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孔亮辰找到了老家。

他推门进来时，我正在整理母亲的旧物。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上那个护肤品礼盒，还有我手腕上的手链。

“妈！”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你疯了吗？还有钱买这些？”

他冲过来抓起礼盒，看着上面的价签，脸都气红了：

“一千二！你知不知道我下学期竞赛班的费用还没交？”

“你知不知道我想出国留学家里需要多少钱？”

我看着他愤怒扭曲的脸，忽然想起他七岁那年。

我感冒发烧，他踮着脚把凉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小声说：

“妈妈快点好，我以后赚大钱给你买漂亮裙子。”

八岁他第一次得奖，把奖品一盒水果糖紧紧攥着。

一颗都舍不得吃，全部捧到我面前：“妈妈最辛苦，都给妈妈。”

那个体贴柔软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眼前这个，理直气壮向我索取一切的少年？

“钱是我自己赚的。”我说。

“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吗？”

他理所当然地说，

“爸现在欠那么多债，你不想着帮他分担，还乱花钱？你有没有为这个家想过？”

他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带回那个“家”。

门一开，我就知道为什么孔亮辰这么急着找我回来了。

客厅里，李默云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

与她身上的香奈儿套装和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毫不相衬。

孔佳良站在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看到我，李默云立刻站起身，眼泪说来就来：

“乐允姐，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佳良哥只是心疼我一个人撑店不容易。”

她抽泣着：“我就是太想我丈夫了......佳良哥是唯一还记着他、愿意帮我的......”

“等我店有了利润，一定马上把钱还回来。”

孔佳良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欣赏：

“默云确实能干，刚开不久，口碑就做起来了。”

孔亮辰站在一旁，立刻点头：“我同学都羡慕我认识这么厉害的阿姨呢！”

见我沉默，孔佳良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你看我都处理好了”的宽容：

“乐允，默云也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给她转钱，这事就翻篇吧，行吗？”

“钱也很快就能还回来了。”

亮辰在一旁帮腔：“妈，云妈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他们都在等我的反应。等我点头，等我妥协。

等我继续回到那个“懂事”的妻子和母亲的角色里。

孔佳良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

“以后我改，工资卡都交给你，咱们好好过，行吗？”

他们都在期待我的反应。

门铃刚好在这时响了。

孔亮辰皱眉，上前去开门。

他进来时，手上拿了一份文件。

他顺手拆开，低头扫了几眼，瞬间变了脸色，

“爸！妈她......请了律师！”

“告你转移财产，还要冻结所有账户！上面写着......要追回这些年你给出去的钱和店里的收益，加起来超过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