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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永宁坊失火案
巷口那辆青篷马车早已没了踪影,仿佛只是姜晞饿昏头生出的错觉。
但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她知道,那可不是什么错觉。
他刚才看了多久?
又看出了什么?
胃里空得发慌,早上那口凉水早就消耗殆尽,此刻正一阵阵地抽疼。
她捏了捏袖袋里仅剩的最后一枚铜钱,终究没舍得买那个饼,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衙门食堂早已过了饭点,冷灶清锅,只剩点残羹冷炙的味儿飘着。
她又喝了大半杯的水,才觉那股心慌劲儿缓了些。
重新回到卷宗库,饿劲儿过去后,是更深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憋闷。
她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在这满是灰尘和陈腐气味的库房里,无人问津。
直到傍晚,库房的门才再次被推开。
来的还是王主事。
他脸上的表情比上午更复杂,甚至带了点难以掩饰的焦躁。
“姜晞,别弄了,别弄了。”他语气急促,“收拾一下,跟我去前头。出事了。”
姜晞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卷宗:“主事,出什么事了?”
“城东永宁坊,连着两晚走水了!”
王主事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虽没烧起来,也没伤着人,但闹得人心惶惶!上头催得紧,谢大人亲自过问,点名......点名让你也跟着去看看。”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含糊其词,甚至带点不情愿。
姜晞却听得心头一紧。
谢知非点名?
纵火案?
她不敢怠慢,立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着王主事快步往外走。
前厅气氛有些凝重。
谢知非早已经站在那里,身边跟着几个面色严肃的衙役和书吏。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色官袍,身姿笔挺,侧脸在傍晚的光线下格外冷硬。
见到姜晞过来,他目光扫过,并未停留,只淡淡道:“走。”
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出了衙门,朝着城东永宁坊走去。
永宁坊多是平民住户,街巷狭窄,房屋密集。
起火的是坊内相邻的两户人家,一处是柴棚,一处是堆杂物的后院角落。
都被及时扑灭,只烧毁了些杂物,未酿成大祸。
但接连两天,相邻两地,这就不是巧合了。
第一处柴棚的焦糊味还没散尽,现场还是一片狼藉,黑色的灰烬和烧了一半的木头混在一起,湿漉漉的,显然是救火时泼的水造成的。
谢知非示意衙役拦住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姜晞跟在他身后,小心避开地上的水洼和焦炭。
一靠近那堆废墟,一股混合着焦糊、火油和某种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她指尖下意识擦过一根烧得发黑的木梁。
刹那间,眼前景象扭曲,密密麻麻的弹幕如同闻着味的蝗虫,轰然涌现!
【来了来了!纵火案!】
【赌五毛钱是小孩玩火!】
【前面的傻吗?玩火用火油?】
【不对!看西边那堆灰!里面有东西!】
【主播小心!感觉不对劲!】
【又是这个女的?她能看出啥?别添乱了!】
文字疯狂滚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密集!而且,里面赫然夹杂着几条极其刺目的、带明显恶意的猩红色弹幕!
【方向错了!蠢货!】
【就说,她根本不行,等着瞧吧!】
那恶意如同冰水泼面,让姜晞猛地缩回手,呼吸都窒了一瞬。
这些红色的字......
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黏稠感,死死试图黏在她视野里,干扰判断。
她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带焦臭味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
越是如此,越要冷静。
谢知非正在勘查现场,目光锐利扫过每一处痕迹,偶尔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灰烬仔细查看。
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
姜晞不再看那些混乱的弹幕,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现实的物证上。
她学着谢知非的样子,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的燃烧痕迹。
火势是从柴堆底部开始的,蔓延迅速。
她注意到附近地面上有少许泼溅状的、未能完全燃烧的黑色黏稠液体痕迹。
火油。
弹幕这一点倒是没说错。
她小心翼翼用一根树枝拨开表面的灰烬,看到底下泥土被火焰灼烧得变色板结。
忽然,她目光一凝。
在几块碎砖石旁边,有一个模糊的、非自然的划痕,很浅,像是被什么硬物匆忙划过。
“大人,”她忍不住开口,指向那处痕迹,“您看这里。”
谢知非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蹙。
“还有,”姜晞站起身,指向柴棚支撑柱上一处不太明显的熏黑痕迹,“这里的烟熏痕迹比别处更淡,似乎起火前,这里被什么东西短暂遮挡过。”
谢知非的目光在她指出的两处痕迹上来回移动,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咦?好像有点东西?】
【蒙的吧?】
【红色弹幕闭嘴!主播加油!】
【就算看出这些又能怎样?】
那些恶意弹幕还在试图干扰,但姜晞已经学会了屏蔽。
“去另一处看看。”谢知非没有评价,只沉声下令。
另一处起火点在不远的一户人家后院角落,堆着些破旧家具和稻草。
情况和第一处其实有些类似,也是用了火油,从底部引燃,但好在都是及时扑灭,并未造成很严重的损坏。
姜晞在这里同样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不自然的痕迹——一小片被踩实、与周围蓬松灰烬截然不同的地面,以及半截被烧焦、但依稀能看出并非本院所有的劣质草绳。
两处现场看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坊间点起了零星灯火,却更衬得这接连失火的地方阴森可怖。
谢知非站在巷子中间,面沉如水。
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明明灭灭。
王主事在一旁擦着汗,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看这......”
“不是意外,是故意纵火。”
谢知非的声音冷得像冰,“用了火油,但用量控制得很精准,似乎意在惊吓,而非真要烧毁房屋或伤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姜晞,又看向漆黑的巷子深处。
“而且,这纵火之人,对永宁坊极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