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蓝色的电火花在昏暗的房间里跳动，映照出一张年轻却略显疲惫的脸。

张小凡眯着眼，手里的焊枪稳得像是在做手术。他面前的工作台上，摆着一条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机械义肢。

这玩意儿是旧型号的“大力神三代”，早就停产了，里面的伺服电机烧得跟焦炭一样。

“我说小凡啊，这破烂还能修吗？要不我还是去隔壁王二麻子那买个二手的算了。”

旁边站着的顾客是个独臂的大汉，一脸焦急地搓着手。

“去王二麻子那？”

张小凡头也不抬，手里的动作没停，“他那儿最便宜的二手货也要五十个能量块，还得看运气会不会漏电。我这儿只要十个能量块，保你用上半年。”

听到“五十个能量块”，大汉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立马闭嘴了。

在大夏龙城7号的下城区，能量块就是命。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头顶上那个巨大的金属穹顶，不仅遮住了致命的辐射，也把阳光和希望都挡在了外面。那是上城区老爷们的地盘，听说那里有蓝天白云，有吃不完的新鲜水果。

而下城区，只有永远下不完的酸雨，闪烁的霓虹灯，还有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好了。”

张小凡放下焊枪，拿起一块满是油污的抹布擦了擦手，随手把那条义肢扔了过去。

“试试。”

大汉手忙脚乱地接住，熟练地卡在自己肩膀的接口上。

咔哒一声。

随着神经连接的微弱电流感传来，那条原本死气沉沉的金属手臂突然动了。五根手指灵活地抓握了几下，甚至还能发出轻微的液压声。

“神了！真神了！”

大汉惊喜地挥舞着手臂，感觉比新的还顺手，“小凡，你这手艺绝了！那王二麻子跟你比就是个修马桶的！”

“少拍马屁，给钱。”

张小凡没接茬，敲了敲桌子。

大汉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十块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就是能量块，下城区的硬通货。

送走了大汉，张小凡把能量块扫进抽屉里，叹了口气。

十个能量块，够买三支劣质营养膏，或者给他的宝贝手镯充十分钟的电。

这点钱，离他想要的目标还差得远。

就在这时，那扇破旧的卷帘门被人一脚踹得震天响。

砰！

“张小凡！还没死呢吧？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张小凡眉头一皱，眼神冷了下来。

麻烦来了。

门被粗暴地推开，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光头，脑袋上纹着一条黑色的蝎子，一直延伸到脖子里。他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恶霸，叫光头刘，是黑蛇帮的外围成员，专门负责收这条街的保护费。

“哟，刘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小凡靠在工作台边，手里把玩着一把螺丝刀，语气平淡。

“少跟老子废话！”

光头刘一脚踢翻了门口的一个工具箱，里面的螺丝螺母洒了一地，“该交这一期的管理费了！这都拖了几天了？真当老子是做慈善的？”

“刘哥，规矩我懂。”

张小凡指了指墙上的日历，“可这还没到月底呢，不是说好了一月一交吗？”

“规矩改了！”

光头刘狞笑着走近两步，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几乎要贴到张小凡鼻子上，“上面发话了，最近变异兽闹得凶，城防军要加固隔离墙，咱们黑蛇帮也要扩充人手保护大家。所以，费用翻倍！而且现在就要！”

翻倍？

张小凡心里冷笑。

这帮吸血鬼，明明是自己想捞钱，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刘哥，你也看到了，我这小本生意，这几天就接了这么一单活。”

张小凡摊了摊手，“翻倍我是真拿不出来。要不您宽限两天？”

“没钱？”

光头刘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工作台上那台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精密车床上。

“没钱好办啊。这台车床看着还挺新，应该能值几个钱。兄弟们，搬走！”

“是！”

两个小弟立刻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这是要断他的生路啊。

这台车床是张小凡花了三年时间，一点点攒零件拼出来的，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他改装那个手镯的关键设备。

“慢着。”

张小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手里那把螺丝刀已经握紧了。

“怎么？你想动手？”

光头刘不屑地看着张小凡那略显单薄的身板，“就凭你这个修破烂的？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说着，光头刘从腰间拔出一把锯齿匕首，在手里晃了晃，威胁意味十足。

“刘哥误会了，我哪敢跟您动手啊。”

张小凡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我只是想提醒刘哥一下，最近世道不太平，我这店里为了防盗，装了点小玩意儿。”

说完，他的手悄悄伸到工作台下面，按动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突然响起。

光头刘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修车铺门口的天花板上，一块铁板猛地翻开，伸出来一根黑洞洞的管子。

那是......机枪管？！

“卧槽！”

光头刘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匕首差点掉地上。

在大夏龙城，私藏枪支可是重罪，更别说是这种固定式的机枪塔了！这小子不要命了？

“哒哒哒哒哒！”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根管口突然喷出长长的火舌，剧烈的枪声震耳欲聋。

“妈呀！”

光头刘和两个小弟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大门，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直到跑出几百米远，确定身后没有子弹追来，光头刘才敢停下来喘气。

但他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不对啊......那枪声怎么听着有点闷？”

光头刘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被耍了！

修车铺里。

张小凡看着门口那根还在冒烟的管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哪是什么机枪塔。

那是他用一根废弃的摩托车排气管，加上几个强力鞭炮和喷火器改出来的吓人玩意儿。除了听个响，连只苍蝇都打不死。

不过，这一招只能用一次。

光头刘虽然蠢，但不是傻子。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带更多人来报复。

“三天。”

张小凡关上卷帘门，重新挂上那块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最多只能拖三天。三天后要是交不出那个所谓的翻倍管理费，这店怕是保不住了。”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那个最隐秘的角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

那是他今天去垃圾场拾荒时，在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手里抠出来的。

那是一块黑色的芯片。

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一丝反光，上面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古老符号。

当张小凡的手指触碰到它时，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温热感，就像这东西是活的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作为一个资深的机械师，他对这种高精密的电子元件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这块芯片的工艺水平，绝对超过了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民用科技，甚至连上城区的那些所谓高科技产品都比不上。

“也许，这就是转机。”

张小凡走到工作台前，拉开那盏昏黄的台灯。

他撸起袖子，露出了左手手腕上那个一直戴着的破旧手镯。

这个手镯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那是他根据一本捡来的残缺图纸，自己瞎琢磨出来的AI载体。虽然现在只能算是个半成品，功能也只有简单的扫描和记录，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核心，这个手镯绝对能变成神器。

“拼一把。”

张小凡咬了咬牙，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块黑色芯片。

手镯的后盖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电路板和那个空荡荡的核心卡槽。

他的手很稳，心跳却很快。

如果这块芯片不兼容，或者电压过载，他这个花了三年心血的手镯就会彻底报废，变成一堆废铁。

但他没得选。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光头刘这种垃圾踩在脚下，就必须赌命。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

黑色芯片被完美地嵌入了卡槽之中。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任何反应。

“失败了吗？”

张小凡心里一沉，刚想伸手去检查。

突然！

滋——！

一股狂暴的电流瞬间从手镯里爆发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直冲大脑。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又像是有一万根针同时扎进了脑子里。

“啊！”

张小凡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剧烈抽搐起来。

工作台上的台灯忽明忽暗，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黑暗降临。

只有那个手镯，此刻正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鬼域。

剧痛让张小凡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彻底昏迷的那一刻，一个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机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

“基因序列匹配中......”

“核心代号：起源。”

“系统重启中......进度1%......2%......”

张小凡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