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沈砚舟猛地攥紧拳头。

沈修白却抢先站起来，指着江明珠，毫不客气地命令：“没听见吗？快点趴下去捡！”

江明珠没有动，下意识看向沈砚舟。

只见他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冷沉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去捡吧，这是你做保姆的本分，想想你病重的丈夫和儿子。”

潜台词是，你不为我们考虑吗？

江明珠指甲深陷掌心，扯唇自嘲。

可笑她刚刚，竟然还对沈砚舟抱有一丝幻想。

“我不捡。”

冷冷说完后，江明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把一切惊呼和辱骂都抛到身后！

可还没走出大门，手腕就被人狠狠攥住，沈砚舟阴沉的脸在眼前放大。

“明珠，你过分了，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他眉头紧锁，冷声命令：“跟我回去，去捡筷子。”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江明珠用尽全力甩开他，狠狠一推。

“我说了，我不捡，你给我滚！”

她脱下外套，拼命抽打要强行拽她回去的男人，突然，一声吃痛的惊呼响起，林见微狼狈地倒在地上。

江明珠不小心抽到了她。

沈砚舟脸色瞬间沉下，快步将林见微扶起，语气是江明珠从未听过的紧张：“见微，你怎么样？有伤到哪里吗？”

林见微眼圈泛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我只是好心来劝劝江同志，可她竟然二话不说打我，罢了，要是她能消气，我可以继续让她打......”

“江明珠！”沈砚舟眼中翻滚着怒火，冷厉地说：“你看看见微多识大体，你就不能懂点事？赶紧给她道歉！”

看着男人眼中藏不住的嫌恶和失望，江明珠心疼得像被尖刀捅穿。

她冷硬地开口，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不可能！”

沈砚舟盯着她看了几秒，气笑了，“行，长本事了。江明珠，你今天要是不给见微道歉，我就不让司机载你回家！”

下一秒，江明珠毫不犹豫转身。

男人带有玩味的低沉声音顿时传来：“三十公里的路，这大雪天，你考虑清楚？”

江明珠没有一丝迟疑，咬牙冲进风雪中。

离开男人视线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下，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在凛冽的寒风中凝结成冰，挂在脸上。

不知走了多久，鞋子被磨破，寒冷和剧痛从脚底蔓延，江明珠被冻得几乎站不稳。

雪越来越大，迷了人的眼睛。

模糊中，她看到江边站着三个人。

沈砚舟将厚厚的围巾戴在林见微头上，仔仔细细缠了一圈又一圈，把林见微包裹的严严实实。

沈修白把一块热乎乎的炸土豆喂进林见微嘴里，十分贴心地说：“妈，刚才在饭店看你没怎么动筷，怕你饿着，特意给你买的夜宵。”

与此同时，江明珠痛苦地捂着胃部。

劳改时，她经常被饿上几天几夜，落下了严重的胃病，从晚上起她一口东西没吃，导致旧疾发作，整个胃疼得像是被烧穿。

一阵香气飘来。

两人左右护着林见微朝她走来。

饥寒交迫之下，求生的本能占据上风，江明珠下意识朝丈夫和儿子伸出手。

可下一秒，他们径直走过，根本没看见她。

“见微，天太冷了，咱们快回家。”

“妈，走雪路太辛苦，我来背你。”

一句句关心像针一样，刺进江明珠的耳朵。

她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倒下了。

恍惚间，她想起从前，下雪时，沈砚舟会抱着她，不让她的脚落地。

“明珠，你体寒，你受一点凉，我都会心疼死。”

儿子跟在一旁，往她身上盖毯子，咋咋呼呼地说：“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好像爸爸一样保护妈妈，不让妈妈受一点苦。”

那时的丈夫和儿子是那样的温柔体贴，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现在......

即使擦肩而过，他们眼里也不会再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