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十年即将圆满的前一天，我破戒了。

新来的实习生看着自己的杰作，躲在裴征身后捂嘴偷笑。

“夫人，我知道你年纪大了爱美想减肥，但一直吃素对身体不好！”

嘴里的腥臭味消散不去，我气的身体直发抖。

裴征却让我冷静。

“小姑娘一片好心，你也别揪着不放。”

他重重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只是吃了一点肉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我气笑了，认同地点点头。

确实不是多大的事。

只不过是他裴征活不长了而已。

......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唇齿间的肉腥味熏得我几欲呕吐。

白芝芝捂住嘴，阴阳怪气道：

“就吃了一小块肉，夫人有必要表演成这样吗？”

我手指捏紧，死死咬住牙齿问：

“这是什么肉？”

她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道：

“狗肉呀。”

“狗肉最补了，我特意为你找的，就是公司门口那只见人就摇尾巴的小黄狗。”

我身体猛的僵住。

仿佛看见小黄乖乖吐着舌头坐着，湿漉漉的眼珠里全是我。

胃里翻江倒海，我再也忍不住，跑进卫生间吐个不停。

眼角沁出泪意。

听见门外裴征对白芝芝轻飘飘的训斥。

“你呀你，那条狗我和岑瑶养了好几年。”

向来赏罚分明的裴征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

连一直不离手的小暖炉也给白芝芝暖身子。

他向来体弱，这个炉子是我磨破十指，专门为他打造的。

他从不许别人碰，如今却也轻易给出去。

我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好像成了笑话。

裴征自打出生起就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所有人都认命了，我不认。

拿着他的病历本跑遍各大医院。

可得到的只有医生的摇头，让我尽快准备后事。

就连裴征身上插满管子，也无声劝我放弃。

我整晚整晚睡不着。

走投无路时，一位云游四方的大师告诉我如果用吃素十年为裴征祈福，他或许会好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最讨厌青菜的我逼着自己一口口咽下那些食物。

奇迹出现，裴征真的一点点好起来。

他从可以下地走路，到会跑会跳。

我喜极而泣，更加战战兢兢，不敢沾染一点荤腥。

眼看十年之期要到了。

可在裴征的纵容下，白芝芝把这一切全毁了。

胃里渐渐任何没有东西可吐，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裴征和白芝芝已经悠哉悠哉地吃起了饭。

他让人递给我一碗他们喝剩的鸡汤。

“既然破戒，就没必要非吃素了”

“穷折腾。”

我的十年坚持在他嘴里不过轻轻一句穷折腾。

眼角泛起酸涩的热意。

我猛的灌下鸡汤，强忍下嗓音里的颤抖。

“是我犯贱了。”

从此你的生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