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风雪停了。

裴铮要把柳如烟背出山。

“阿鸢，你来开路。”

他理所当然地吩咐我。

我看着自己肿胀青紫的手背，还有虚浮的脚步。

“我走不动。”

裴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别娇气了。”

“如烟脚崴了，我不背她，难道让她爬出去？”

“你是修士，身体底子好，开个路怎么了？”

他把那把沉重的开山刀扔到我怀里。

刀柄撞在我的胸口，钝痛。

我没接住，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柳如烟在裴铮背上，怯生生地开口。

“裴哥哥，别怪姐姐。”

“姐姐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要不......我自己走吧。”

说着，她作势要挣扎下来，却又“哎哟”一声，软软地倒回裴铮背上。

裴铮心疼坏了，连忙托住她。

“别动，伤了骨头就不好了。”

转头看向我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沈鸢，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非要逼死如烟你才甘心吗？”

“赶紧把刀捡起来！”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

真的很累。

我想起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无论多苦多难，只要裴铮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值了。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真像个笑话。

我弯腰，捡起那把刀。

很沉。

但我还是握住了。

“好，我开路。”

我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地里。

裴铮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哼了一声，背着柳如烟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

柳如烟指着树上的冰凌说好看，裴铮就摘下来给她玩。

柳如烟说饿了，裴铮就从怀里摸出私藏的干粮喂她。

而我，在前面挥着刀，砍断挡路的荆棘。

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血渗出来，冻成红色的冰渣。

我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心如止水。

突然，一只雪狼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直扑裴铮的后背。

“啊——！”

柳如烟尖叫。

裴铮反应很快，但他背着人，转身不便。

“沈鸢！拦住它！”

他大吼。

我下意识地挥刀。

本能还在，但身体跟不上。

雪狼的爪子拍飞了我手里的刀，锋利的獠牙咬住了我的肩膀。

剧痛袭来。

我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雪。

裴铮趁机拔剑，一剑刺穿了雪狼的咽喉。

危机解除。

裴铮收剑，第一时间去查看柳如烟。

“吓到了吗？”

“有没有受伤？”

柳如烟脸色苍白，指着地上的我。

“姐姐......姐姐流了好多血。”

裴铮这才看过来。

他扫了一眼我的伤口，眉头微皱。

“死不了。”

“谁让你反应那么慢？”

“连只畜生都对付不了，真是废物。”

他走过来，没有扶我，而是弯腰在雪狼尸体上翻找。

挖出了一颗妖丹。

“正好，这妖丹给如烟补身子。”

他把那颗还在滴血的妖丹擦干净，递给柳如烟。

柳如烟嫌弃地不想接，却又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收了起来。

我躺在雪地里，感觉身体里的热量在飞快流逝。

裴铮，你真行。

我为你挡了狼，你却只怪我反应慢。

还把战利品给了你的心上人。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这恶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