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我被鞭炮声吵醒。

昨晚我反锁卧室，一夜没吃东西，胃里一阵阵灼痛。

外面人声嘈杂。

推开门，客厅里烟雾缭绕，坐满了亲戚，瓜子皮吐了一地。

徐志强坐在中间，拿着笔记本唾沫横飞。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

“哎，你出来了！正好，大家都在，评评理！”

徐志强一把把我拽到人群中间，攥得我生疼。

“各位长辈，刚才我说咱家实行AA制，你们还不信。现在当事人来了。”

他举起笔记本翻开，上面记满了数字。

“来来来，大家都听听啊。这是赵晓梅一年的开销明细。”

徐志强清了清嗓子。

“三月五号，买卫生巾两包，三十五块。”

“三月八号，买草莓一斤，二十五块。”

“四月二号，丢了把雨伞，补买新的，四十块......”

客厅里传来一阵窃笑。

大表哥挤眉弄眼说：

“志强，你这账记得够细的啊！连卫生巾都记？”

“那是当然！这钱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啊！”

徐志强昂着头。

“你们不知道，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我不记着点，这就成无底洞了！”

他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总数。

“看！今年光是零碎开销就两万四！还不算她吃的米面油！”

“我说让她承担一半，过分吗？”

二姑呸的把瓜子皮吐到我脚边。

“晓梅啊，这就是你不对了，女人家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志强赚钱不容易，你这么乱花钱，谁家也遭不住啊。”

“AA也好，让你知道赚钱的辛苦。”

三舅跟着点头：

“是啊，现在不都讲究男女平等吗？谁也没义务养谁一辈子。”

“志强这做法，虽然不近人情了点，但在理。”

我看了一眼笔记本。

“三月八号那草莓，是买给康康吃的，我就尝了一个。”

“四月二号那雨伞，是下大雨我去接你妈出院，为了给她遮雨买的。”

徐志强不耐烦地摆手。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草莓是不是你买的？伞是不是你拿的？这钱是不是从我卡里刷的？”

“既然是你经的手，这账就得算你头上！”

康康跑过来，抱着徐志强的大腿，指着我大喊。

“爸爸！把她的手机也收了吧！”

“昨晚她都没给我发压岁钱！我都跟同学说好了要充游戏的！”

“她是坏妈妈！她是赔钱货！”

赔钱货......

我看着一手带大的儿子，心里像插了一把刀。

徐志强大笑不止。

“听听！童言无忌啊！连儿子都知道你是赔钱货！”

周围的亲戚也跟着哄笑起来。

“赔钱货是吧？”

我突然冲上前，一把抢过徐志强手里的笔记本。

“哎！你干什么！”

他伸手来夺。

我动作更快，三两下将笔记本撕得粉碎，纸屑洒了他一脸。

“赵晓梅！你疯了！”

徐志强怒吼着扬起巴掌。

我一把抓住桌布边缘。

我猛地一掀！

桌上的茶壶、果盘应声摔碎，热茶泼了一地。

几个亲戚被溅了一身，尖叫着跳起来。

我站在一片狼藉中，盯着徐志强。

“徐志强，这账不用算了。”

“这日子，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