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几片碎玉用丝绒布小心包好，和母亲的照片一起收进木盒。

主卧的衣柜空了一半。

我的衣物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我住了十年的家。从毛坯到精装，每一处设计我都参与过。

苏云歌说喜欢落地窗，我就找人砸了承重墙加固。

她说想要衣帽间，我就把书房缩小了一半。

曾经这里灯火通明，笑语晏晏。

只是现在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轻轻关上门。

“顾总。”林律师起身迎我，目光落在我手边的行李箱上。

“都准备好了？”

我把木盒放在桌上：“这个，帮我保管。”

他打开看了一眼，神色肃穆：“放心。”

离婚协议摊在面前，厚厚一摞。

签完最后一页，林律师收起文件，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机票。

“对了，之前帮您处理海外资产时，有家合作方送的。北欧极光专线，双人票。”

他笑了笑。

“不过您也知道，我太太刚生二胎，实在走不开。您要是不嫌弃......”

我接过机票，日期是今天晚上。

“谢谢。”我把机票收进口袋。

机场大厅熙熙攘攘。

广播开始播报登机通知。

我站起身，拖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

经过一面落地镜时，我停下脚步。

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是顾总，是丈夫，是父亲。

但今天之后，就只是顾言希了。

苏云歌推开家门时，还带着购物后的愉悦。

“顾言希？”她把大包小包放在玄关“人呢？出来帮忙拿东西啊！”

没人回应。

“又加班？”她嘀咕着，换了鞋走进客厅“心心，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去做饭。”

苏云歌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空的。

保鲜层只剩下半盒牛奶和几个鸡蛋，冷冻层更是空空如也。

她皱起眉：“顾言希！你都没买菜吗？”

还是没人应。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来。

书房、客房、甚至储藏室，都没有人影。

最后她推开主卧的门。

衣柜敞开着，顾言希的那半边空了。

床头柜上他的手表、充电器、睡前看的书，全都不见了。

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苏云歌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冲到书房，那个昨天摔了玉镯的地方，碎屑已经被人清理干净，连地毯都像是被仔细吸过尘。

她抓起手机拨打顾言希的电话。

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云歌姐？”沈明决摸索着走到门口，“怎么了？”

苏云歌没看他一眼，冲出家门，连外套都没穿，开车直奔公司。

前台看见她，愣了一下：“苏小姐？您怎么......”

“顾言希呢？”苏云歌抓住前台的手臂，“他在哪儿？”

“顾总今天没来公司。”前台被她吓到。

“而且......而且林律师早上来过，把顾总办公室的东西都搬走了......”

苏云歌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她再次拨打我的电话，还是关机。

她站在顾氏集团空旷的大厅里，看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

看着员工们投来好奇又怜悯的目光，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想起前台小姐口中的林律师......

她颤抖着手，在通讯录里疯狂翻找。

找到了。

“喂，苏女士。”林律师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打来。

“林律师......”苏云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顾言希......顾言希他在哪儿？告诉我他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顾总已经登机了。”

“去哪？！”

“抱歉，这是客户隐私。”

“我是他妻子！”苏云歌尖叫，“我有权知道！”

“您曾经是。”林律师纠正道，语气依然平稳。“不过现在......”

苏云歌浑身一僵。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林律师又沉默了。

“您还不知道吗？不过，这个你可以看一下。”

“是，顾总送您的一份礼物。”

苏云歌颤颤巍巍的点开，顿时脸色发白，瘫倒在地，手机“砰”的一声，屏幕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