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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戛然而止,一声闷响,男人身子软了下去,倒在了一侧。
一个文弱的书生举着砖头,不住地喘着粗气。
那醉汉双眼紧闭,地上缓缓渗出血。
书生一屁股坐地上,哭丧着脸:“完了,我杀人了!”
温阿酒哭得抽抽搭搭,起来去探那男人的鼻息:
“没......没事,他没死,呜呜。”
她抱着自己膝盖坐在墙根,嚎啕大哭。
书生勉强回过神,这才丢开手中砖头,擦了擦一额头冷汗: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书生青年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生怕这醉汉再醒来,拽起痛哭的温阿酒狂奔一气。
直到跑出了有三里地,两个人方才停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书生借着月光,这才看清女孩模样。
肤色莹白,尖下巴,一双水灵的眼睛哭得肿得像一对毛桃,脸颊上还挂着金豆子,好不可怜。
他向来是见不得女孩哭的,手忙脚乱摸遍了全身,掏出来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
“你......你别哭,别怕。”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温阿酒抽噎着接过帕子,擦了眼泪,认真地擤了鼻涕,这才睁开核桃眼看清了面前人。
是个极清秀的书生,弱冠之年,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瘦瘦高高。
她收起帕子,认认真真地低头行了个礼:
“多谢公子救我性命,我家住青石板巷,敢问公子大名?来日若有机会,定报您大恩。”
书生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又何必留名姓。”
“我送你回家。”
温阿酒眼睛热热的。
她今日经受了太多的恶意,眼下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是唯一善待她的人。
书生瞧她衣着单薄得很,又退开些脱了外衫,奉到她面前,别开眼非礼勿视:
“恕鄙人逾矩,姑娘衣着单薄不妨先将就,待快到家再还予我。”
温阿酒接过带着温度的外衫,拢在身上,淡淡墨香,心下微暖。
他安安静静地送她到青石巷外,便站住不肯走了,怕被人瞧见坏了女子清誉。
温阿酒从后门钻进去,趴在门后看了一会,远远瞧见青年匆匆沿着原方向跑回去,跌跌撞撞得有些可爱,想必是不顺路的。
真是个傻大好人啊,温阿酒微微失神。
可惜,怕是再没机会相见。
转瞬,就到了接亲这一日。
温阿酒天不亮,便被换上了大红喜服,按在了妆台前梳妆打扮,描眉毛,涂嘴唇。
她的妆娘是温柳玲那边用不上打发出来的两个,手脚粗糙,妆也粗糙。
温阿酒对着镜子看了看,她天生皮肤细白,这种红艳艳的有些俗气的妆容到了脸上,竟也压得住。
林氏抠搜,只勉强从手腕上拔了个素银的镯子下来,温大人倒像是起了点许久不见的良心,塞了不薄一沓银票给她手里,还颇为动情地擦了擦眼角。
最后将喜帕盖在头上,送出了门。
进轿子前,她微微绊了一下,喜帕差点滑下。
下一刻,被稳稳扶住了。
温阿酒心跳如雷,从喜帕下看到一双玉白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清润润的男音在头顶响起:
“娘子小心。”
温阿酒脸上微臊,又觉莫名耳熟得很。
她来不及多想,低头钻入轿中。
起轿,喜队吹吹打打,一路往城外去。
迎面走来的另一行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杜白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春风得意。
瞧见迎面走来的寒酸队伍,他心中不屑地笑了一下,又暗暗思忖,今日倒没听说城中是哪户人家接亲。
不过,他想不得那么多。
赶紧接完了温阿酒,他还要回去和皎皎拜堂。
今日若不是看在她与自己多年的情分上,一介平妻,实在不必来这一趟。
他轻叱一声马儿疾行,匆匆与那小喜轿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