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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代号昆仑山(五)
党日活动上,临时支部书记“老陈”给同志们奉献了一场自编自演的独角戏《蒋光头顶头发》。
炮楼里,大家在地板上围坐成一圈,中间一片圆圆的小空地便是表演的舞台。老陈扮演的蒋光头发动内战,因不得人心失败了,他狼狈地逃到了美国,可是美国人不再把他这个败失江山的流亡者当作朋友了,失去了美帝的亲睐,蒋光头只得流落在街头,靠以顶头发表演为生。
“老陈”扮演的蒋光头模样滑稽,丑态百出,令人捧腹。
“打倒蒋光头!”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蒋光头!”大家齐声应和起来。愤怒的吼声似钢刀,如枪弹。
这天,“大张”又来给同志们讲课了,大家都兴高采烈,能够听敬爱的领导亲自讲课,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啊!
“同志们,我们今天来说说武装斗争。哪位同志来回答一下,中国革命的特点是什么?”
“大张”同志目光犀利地在学员们的中来回扫视着。
柳生望望前后左右,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于是“嚯”地站起来,朗声说道:“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
“柳生同志回答得很好。大家给他鼓掌。”“大张”同志带头鼓起掌来。
课堂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着,“大张”同志话锋一转:“但是,对于搞武装斗争,必须根据敌强我弱、敌大我小的现实,必须遵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原则,从精干的武工队搞起,必须建立回旋区、隐蔽地,进而发展根据地,最后成块的则是解放区。相应的土地政策十分重要,也是成败的关键之一,武装斗争必须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否则就不可能成功,也不会长久。”
同志们听得直点头,原来武装斗争还有这么深奥的科学理论!
“大张”同志继续说道:“就我们目前面临的形势和条件来说,眼下最合适的斗争形式,就是建立武工队。”
“武工队是什么组织?”有人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武工队其实就是短枪队。”
“噢——”同志们恍然大悟,深奥的名字后面却是这么简单明了的组织。
“这短枪队,三五个人就可成立一个小队,个个身上藏支短枪,机动灵活,在敌人的鼻子底下甚至在敌人中间自由活动,来无踪去无影,神龙不见首尾。比如有个别反动武装在路上,趁其不备,我们一拥而上,掏出枪来三下五除二把他们解决掉,然后抢了武器就走,神不知鬼不觉。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地主恶霸或者敌人中最坏的家伙,我们就实行蹲守,他们总要出来,一出来就揍他,揍完了就跑,叫他连影子都找不到,或者干脆摸进他们的老窝里,打他个防不胜防措手不及,完了再贴上一张告示:武工队除恶务尽!”
“真的,搞短枪队是个好办法啵!”
“唔,这种短枪队,对敌人的威胁一定很大!”
“回去我们也成立一支短枪队,看来得搞点动静出来了,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猫仔呢!”
“赞成搞短枪队!”
学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情绪高涨,仿佛短枪队马上就要在整个桂北地区遍地开花了,自己也成了神出鬼没奋勇杀敌的短枪战士。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培训班的学员们思想素质、理论水平及工作能力都得到了极大提高。在陈风同志的倡导和主持下,会议最后提出了“一切工作布置都是为了发动武装斗争,迎接解放军南下”的战斗口号,并形成了指导整个八桂革命斗争的纲领性文件:《一月决定》。
相处了二十多天的战友就要马上离别了,学员们恋恋不舍地唱起了《布尔什维克送别歌》:“你听,民主的吼声四起,你看,大旗在火光中高举,我们热烈的相聚,也热烈的别离,学习斗争,斗争学习,在工作中锻炼自己,紧握锋利的武器马列主义,抱定坚定的立场无产阶级,稳定地站在爱国民主统一战线,用无情的铁锤,击碎蒋介石政权、美帝国主义。到前线去,到广大群众中去,努力,努力,党在热望着你!”
正当培训班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件意外发生了。
这天中午,地下交通员“老蒙”急匆匆地来到了龙城桂大路“云源”杂货店,向接头人刘香梅报告了一个紧急消息:据悉,特务已经悄悄盯上了离龙城不远的成团乡水灵村熊家大院,无孔不入的敌人可能嗅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估计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这次培训班的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十分细致,几近完美,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是已经被敌人发觉了,或者还只是敌人的凭空臆测?刘香梅绞尽脑汁也不得而知。
“组织上叫你赶快想办法通知老陈,叫他们立即撤离,注意千万不要集中出来。”“老蒙”交代完就迅速离开了。
“老陈”就是中共桂北区工委书记陈风同志。
情况十分危急,如不及时将情报送到熊家大院,培训班的同志们很可能被敌人包了饺子,这可是整个桂北地区地下党的重要干部啊。
怎么办?刘香梅不知如何是好,况且她也不知道同志们究竟在哪里开会,熊家大院在哪个方向都搞不清啊。
刘香梅一个人枯坐在店里,大冷的天竟急得头上直冒汗。
“一定要抢在敌人前面将情报送给陈风同志,让他立即采取措施安排学员们紧急撤退!”刘香梅同志在心里盘算着。
情急之下,刘香梅背着两岁的小孩找到了同在小学校当老师的胡秀芝的妹妹胡秀琴,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秀琴老师,你知道成团水灵村的熊家大院怎么找吗?”
“知道啊,怎么了,你要去熊家大院?”胡秀琴满脸惊异。
自从三联印刷厂关闭以后,胡秀芝与柳生反而走得越来越近了,柳生偶然得知,原来胡秀芝也早已是一名坚强的地下党,她的入党介绍人正巧是自己的入党介绍人覃阳同志。这一发现让柳生与胡秀芝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于是你来我往,两颗青春的心不知不觉间融到了一处,最终碰撞出了奇妙的爱情的火花。
胡秀芝有次去熊家大院拜访,一个人不方便,便邀上妹妹秀琴一块同行。因此,当刘香梅找到胡秀琴问她是否知道怎么找熊家大院时,张口便说知道。
“那麻烦你立即陪我去一趟熊家大院吧,我有急事要找柳生,我们家老陈又偏巧不在。拜托了。”刘香梅央求道。
“没问题呀,几时动身嘛。”胡秀琴爽快地答应了刘香梅的请求。
“现在,马上。我们先去车站买票。”刘香梅拉起胡秀琴就往外走。
她们坐了一段汽车,到了拉堡,没有往前的车子了,只好背着孩子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烂泥路,终于到了成团,远远地看到熊家大院高高的炮楼。
“喏,那就是熊家大院了。”胡秀琴指着前面的炮楼告诉一路急惶的刘香梅。
看到熊家大院,刘香梅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大院门口警戒的覃学初一见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前来打问情况,又是一副惶恐焦急的样子,当下便起了疑心,警惕地问她们找柳生有什么事。刘香梅也不敢直接把情报告诉他,只说受人托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柳老板当面交谈。
“那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进去问问看,少爷是不是在家里。”
覃学初转身进到炮楼里,附在柳生的耳朵上悄声报告:“门口来了两个年轻女子,还背着个小孩,口口声声说要找你谈什么事,又不肯讲与我听。我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你要不要出去看一下究竟是谁?”
这个时候有人来找自己,还是两个背着小孩的女子,会是谁呢,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柳生的心一下也咯噔起来。
“你说了我在家里吗?”柳生警惕地问覃学初。
“我不敢说你在家,只是含糊地说帮她们进来问问。”
“做得不错,警惕性提高了。对于陌生人,就是不能先说实话。”柳生难得地表扬了覃学初,继续问他,“她们也没告诉你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她们也不肯告诉我,只说要与你当面谈。”覃学初摸着自己的脑袋。
“走吧,出去看看再说!”
两个人来到大院门口,柳生从门缝里往外一瞅,只见两个女子正紧张地四处张望。
柳生一见两人,便催促覃学初:“阿初赶紧开门,她们都是老熟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生快步迎了出去。
“嫂子,秀琴,你们怎么来了?快进门来。”柳生一边招呼两人进门,一边从刘香梅身上接过孩子。
“特务盯上熊家大院了,组织上通知你们立即分批分散撤离。”熊家大院的会客室里,刘香梅悄悄地把敌人可能采取行动的消息告诉了陈风和柳生。
“谢谢你们,情报送来得太及时了。”陈风深情而感激地望着因长途奔劳而疲惫不堪的刘香梅。每到危难的关键时刻,她总能及时地帮自己化险为夷。
“柳生,你与程思乐马上通知大家,分头转移出去,记得将炮楼里所有的痕迹处理干净,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估计敌人应该只是怀疑,没有得到确切证据,否则,以敌人的德性,应该早就下手了。”陈风果断地吩咐着。
“是!”
很快,炮楼里的痕迹全部处理干净了,一切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曾经有那么多的同志在这里学习和生活,更想象不到,即将指导未来革命斗争的《一月决定》正是在这里悄然诞生。
趁着夜色的掩护,同志们有序地撤离了熊家大院。当敌人耀武扬威地赴向成团时,哪里还找得见共产党的影子?
据后来的情报得知,当时国民党特务已经做了严密的准备,布置在成团附近张好口袋,只等参加会议的同志出来的时候就行动,企图把所有人一网打尽。想想多么令人后怕啊!
“昆仑山”会议先敌一步取得了完美的胜利,迅速扩展的地下革命活动很快成为地火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