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段

自从上次肖萤和秦晏在电话里闹翻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秦晏从来没被女人这么单方面分手过，挺要面子的人，自然是受不了，他也就没联系肖萤了。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对，两条腿的女人满街跑！

男人失恋三阶段，第一阶段，自由期。

刚跟肖萤断联的时候，秦晏心里很烦躁，为了化解烦躁，就开始自我安慰，单身有什么不好？想干啥干啥。于是寻欢作乐一阵子。

没多久就觉得没意思了。跟美女调情的时候，他连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都能猜到，就是这么套路和无趣。

很快，他就进入了失恋第二阶段，空虚期。

觉得啥事儿都那样，就那么回事儿，整个人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有点行尸走肉的意思。唯独比较让人愉快的是工作，于是他开始天天泡在公司。

然后就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怀念期。

觉得肖萤非常好，首先是漂亮，很少有人有肖萤那么漂亮，天然的唇红齿白、柳眉杏眼，不像很多美女，脸上身上多少带点高科技，肖萤是绝对天然的美女，也不施粉黛，整个人带着清水冲刷过的清澈明亮。

然后是性格。他不敢说肖萤性格好，毕竟要单方面分手的时候，肖萤所作所为还有说的话，能把秦晏气死。但是除此之外，他觉得肖萤性格挺好的。

还有一点，秦晏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肖萤对他不那么上心的状态，他好像挺吃这套，觉得女孩子这样显得矜贵，显得不好捉摸，显得有挑战性，就跟香气一样，太浓太烈熏脑袋，太淡闻不着，要若即若离、时有时无，才让人着迷，让人想追随。

最后，他觉得自己很是怀念跟肖萤在一起时候的自己。到处玩乐的时候，当时是快乐，回到家里常常感觉全身浑浊，但是跟肖萤在一起的几个月，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新了。

秦晏分手之后的状态，就被他妈李月满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他张罗相亲。

张罗相亲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觉得秦晏会不高兴，就是套着各种外衣，搞成聚会的样子。

李月满看中的，就是老公秦新老朋友家的漂亮女儿杨歆，她撮合两人，杨歆对秦晏印象不错，但是秦晏对人家态度就很是普通。

这事儿就把李月满给惹急了，回来就对秦晏说：“你至不至于啊，挺好看的小姑娘，你对人家那个态度。”

秦晏：“什么态度？”

李月满：“人家对你笑眯眯的，你脸上也不带个笑。”

秦晏：“我觉得我挺有礼貌的。”

李月满：“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而是你这个态度，就让人很有距离感。”

秦晏：“那我应该怎么样？”莫名其妙的相亲让他心情不太好，态度也就不太好。

李月满知道秦晏还惦记肖萤，就很不高兴，“你跟肖萤才交往几个月？分了就分了，好女孩子那么多，再找就是了。她什么条件？你什么条件？她还把你搞得团团转了。”

李月满平时不会和儿子这么说话，但是因为她感觉杨歆条件真的相当不错，不过因为秦晏的态度，这事儿肯定是没有下文了，于是就有些烦闷。

加上看出秦晏是因为肖萤才这样的，就更是觉得烦，自从之前和肖萤谈崩之后，她就挺讨厌肖萤的。

但是李月满和肖萤之间这些曲折，秦晏是完全不知道的。

秦晏抬头看了他妈一眼，敏锐地捕捉到李月满话里对肖萤的蔑视，“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什么条件，我什么条件？”

李月满：“她就是个普通小姑娘，除了模样好点，有什么出挑的？家庭情况很好吗？工作很不得了吗？她念的大学是还行，但是你要找的话，你找个世界名校毕业的女孩子也可以的啊。”

秦晏：“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她的。”在今天之前，李月满在秦晏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喜欢肖萤。

李月满：“那是因为之前看你们准备结婚，你挑的人，我自然是表示支持的，现在这婚又结不成了，我还不能说实话了？肖萤她确实就是一般人，条件跟你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们家跟我们家也没有任何可比性，你根本没必要在这事儿里出不来。”

秦晏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就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李月满只觉得秦晏在敷衍她，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越发感觉秦晏完全不懂她的一番苦心，于是说道：“找对象不要只看脸，看看综合条件！再说了，杨歆哪里比不上肖萤了？长得也好看，家里也体面，还留过学的，身体还健健康康的！”

秦晏：“肖萤也没有什么不健康的！她就是胃不太好，瘦了点儿，调一调就没事了！”

李月满：“什么调一调就没事了！她可是胃癌！”话说出口，李月满顿时就后悔了，但是也来不及了。

秦晏愣了一下，“什么胃癌？”

李月满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

旁边的秦新见状，就对李月满说：“都说到这儿了，就摊开说了吧！”

秦晏转头看向秦新，吃惊道：“爸？您也知道？”

秦晏又问李月满：“到底怎么回事？！”

李月满：“有天我去医院，碰见肖萤了，拿着个检查单子，问她怎么了，说没事儿，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检查单子上写着胃癌两个字。后来我就找她聊，她也承认了，是检查出这么个病，问她怎么不跟我们说，她就随便找了些理由，说什么想复查之后再说。总之啊，我就觉得，她就是想瞒着咱们家，把婚结了……回头你俩要真结婚了，你说咱们家被动不被动？反正我就跟她好好说了，我说复查后要是没事，这婚就正常结，要是真是癌症，这婚就算了。我觉得我是很讲道理的，我也是好好跟她说的，你猜她怎么来一句，她说不用，不管是不是癌症，这婚都算了。还跟我来一句什么，撑把破伞，我不如淋雨，没把我气死！等于说咱家是破伞呗？这小姑娘这性格真是……”

秦晏这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被分手的背后，原来有这么一段曲折。

秦晏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是我出差那会儿的事？怪不得我出差回来，她就跟我提分手……”

又想起分手时的种种，秦晏怒道：“妈，您不能这么欺负人！”

李月满急眼，“我欺负人？！我还觉得她欺负我呢！哪有小姑娘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当我是长辈吗？！把我放在眼里吗？！”

秦晏：“您都落井下石了，您指望她怎么样？！哭着喊着跪着求您吗？她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她跟我提分手，可是一句您的不是都没说过！只说不合适！可您话里话外，把人说得一文不值！什么叫做她想瞒着咱们家，把婚结了，我们家是多香的饽饽？说得人家多盼着跟我结婚似的！就肖萤那长相，她要真想找个有钱有势的，能找着的多了去了！”

李月满：“可她有癌症！癌症！你想找个癌症老婆，我还不想找个癌症儿媳妇呢！”

秦晏：“治啊！得病不就是治吗？！不就是钱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有什么治不好的？！”

李月满感觉已经无语了，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就这么个小姑娘，你至于的吗？！”

秦晏：“不是至于不至于的问题！而是不应该这么做！您也知道人家是个小姑娘，人家背井离乡，在北京估计就认识咱们家了，查出生病，您就去找人说退婚！这合适吗？！”

秦新劝架道：“你妈这不是为你好吗？！”

秦晏：“为我好就该和我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

不欢而散。

秦晏感觉肖萤不会搭理他的电话和微信，于是先给肖萤公司领导去了电话，得知肖萤已经辞职，又去肖萤租房的地方打听，得知肖萤已经搬走。

心里忐忑，忍不住给肖萤打去电话，果然是没有接，于是发去微信：“肖萤，你在哪里？”

肖萤看见微信的时候，倒是不知道秦晏与李月满大吵了一架。

她只是觉得，两人已经分手，而且都这么久没联系了，实在不知道秦晏联系她干什么。

不过，她最近守着仓库卖设备，心态倒是和过去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呢？

很多年之前，有阵子一个国外日化品牌某安某利在国内很热，走的直销模式，就是销售人员卖得越多，级别越高，提成越丰盛，导致很多人就屯了很多货在家里。

积压了一大堆沐浴露洗洁精牙膏啥的，必须得想办法卖掉啊，不然自己家用，几辈子也用不完，于是就开始推销给亲朋好友。

周围的亲朋好友推销了一遍，家里还有很多库存呢，怎么办？开始挖掘过往的同学朋友，连前男友前女友也不放过。

找前男友前女友叙旧一番，对方以为是不是旧情难忘，正感慨之际，积压货物的苦主们开始进入主题：“朋友，你听说过某安某利吗？国外大牌子，东西很好用的。家里缺洗洁精吗？可以稀释使用的，一瓶盖就可以稀释出满满一大瓶洗洁精，很划算的！”

肖萤坐在仓库里，看着一仓库的设备，想着每天一千多块的仓库租金，多少有点发愁，她再看看秦晏的微信，她很想回复：

“朋友，你需要深体点菜柜吗？风冷烤盘柜呢？双炒一吊灶台需要吗？12盘或者24盘的电蒸饭车呢？”

……

算了，想来秦晏也没有开餐饮店的需求。

肖萤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回复秦晏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