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今儿个怎么中午就回来了。”陈小美值夜班回到家看见父亲陈庆民在家喝茶问到，“您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吗？”

“哈哈，今天会结束得早。”陈庆民靠在沙发上，“对了，你们公司最近忙什么呢？”

“还就那样呗，满世界拉客户卖产品，也不知道李立扬哪来的这些客户源，这些天累死我了。”陈小美也在远大，他同赵雪和王宇是同事。

“我听说胜民有限公司在抢先改进生产技术，你们公司没派人跟跟？”陈庆民是海城国营汽车制造厂的厂长，最近对于改制尤为敏感。

“那么大块儿肥肉哪能不吃呢？”陈小美坐了下来，“听说大老板坐不住了，今天还去了我们销售部。”

“那这个单子谁在跟？”

“俩人，一个叫王宇，原来是远洋的精英被我们总监挖过来的，另一个赵雪，新人。”

“新人？”

“嗯，刚从人事部调来的，底下人都说总监喜欢她。”

“哦哦，”陈庆民若有所思。

“诶，爸，你今天怎么问这些？”陈小美嬉皮笑脸地问:“是不是市里对咱厂的改革开始了？你得帮帮我，我现在在公司里人微言轻，总监都不拿正眼看我。”

“这事不能随便说，”陈庆民一脸愁相，“市里不让我领导改制，具体计划还没下发，估计是楚市长亲自负责，我前天看账面不对劲，这里面猫腻有点大，你别跟着掺和，做好你的小职员。”

“有那么严重么？”陈小美替父亲担心。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事千万别对外说。”

“哦。知道了。”

酒足饭饱，王宇和赵雪二人回到公司。二人屁股还没坐稳，丽娜跑过来:“二位，总监有请。”

丽娜拖着赵雪往李立扬办公室走，王宇在后边跟着，“怎么样？你俩合作得还算愉快？”

“他啊？”赵雪回头看看王宇，“猪脑子一个，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先锋......”

“切，吹牛，你要是没这俩东西拽着还不把尾巴撅上天啊？”说完，丽娜坏笑着拍了拍赵雪胸部。

赵雪脸登时就红了，“死娜娜，你过来，我不打死你！”

进了办公室，李立扬正在翻国营厂的资料，看见仨人有说有笑地进来，知道首战告捷，问到:“约你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十点，他们的工程师都会参加。”赵雪说。

“嗯，好，”李立扬觉得远洋放走王宇可惜了，“看样子钱胜民对咱们公司有了初步资质的认可，接下来就是谈细节签合同，顺理成章！”

“都是王宇厉害，他帮忙修好了钱胜民的车子，钱胜民才请我们吃饭，然后我们才有机会说上话。”赵雪转头看看王宇，一脸崇拜。

李立扬看着赵雪对王宇的态度，瞬间觉得不舒服，“老宋真没说错，王宇你还真是高手，厉害！”

“没，钱胜民这人比较好接触，我对他脾气而已。”王宇谦笑。

“继续努力，行你们先去忙吧，”李立扬想尽早结束和王宇的谈话，“赵雪留一下。”

王宇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丽娜看看李立扬，又瞅瞅赵雪，也出去了。

“哎，王宇！”丽娜在门外喊住赵雪。

“干嘛？丽娜姐有什么关照？”

“你......你......那什么，”丽娜想从王宇这里套出赵雪和李立扬的些许信息，看着王宇想想又算了，转念问到:“觉得我家赵雪怎么样？”

“菜鸟一个，钱总在饭桌上教了她不少，不过她还算聪明，现学现卖。”王宇据实回答。

“......”丽娜看看王宇，问到:“笨蛋，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我们家雪儿怎么样？”

“唔，”王宇明白了丽娜的意思，“很漂亮，善良，温柔，这个答案可以吗？”王宇说完，笑着走开了。

办公室内，李立扬又死机了，他趁着丽娜和王宇离开的空当，看着赵雪。微黄色的沙宣，淡妆，大眼睛，笑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泛出两朵红霞，这让李立扬做出了约赵雪吃饭的决定。

“怎么样？调到销售部习惯吗？”李立扬注视着赵雪的眼睛。

赵雪没有注意到李立扬的目光，笑着说:“嗯，挺好的，虽然有点忙可是很快乐。”

“哦？怎么个快乐法？”李立扬希望赵雪能说到自己。

“嗯，工作环境好，工作有挑战性，还有搭档富有经验，能让我学到很多。”赵雪又提到王宇。

“哦，呵呵，”李立扬约赵雪的冲动愈加强烈，“其实你自己表现也不错，这样吧，我今天下班没事做，你有空吗？我听说海清路开了家新餐厅，咱们去尝尝？”

“好啊，”赵雪的回答令李立扬喜出望外，端起水喝了一口，“那把丽娜和王宇一起叫上吧！”

“噗......”李立扬没有喷出来却呛了一口。

“总监怎么了？”赵雪问到。

“没，没事，”李立扬的热情让赵雪一句话砸回了肚子底，“额，我的意思是，请你这个新人。”

“哦，那我不去了。”赵雪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和娜娜住一起，今天轮到我回家做饭，娜娜不会做饭，我要是和你去吃饭，我怕娜娜会饿死的。”

“哈哈......”李立扬被赵雪的话逗乐了，“好吧，那我找别人。”

“嗯，谢谢总监，我先去忙了。”赵雪转身出去了。

赵雪出来看见丽娜正在复印文件，悄悄站到丽娜身后，“干什么呢？”

“呀！”丽娜吓了一跳，“要死啊，吓死我了！”

“吓死总比饿死好。”赵雪笑嘻嘻地说。

“此话怎讲？”

“刚李总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我回家给你做饭吃，够义气吧？”赵雪拍拍丽娜脑袋，“行了，我去忙了。”

丽娜没答理赵雪，回到座位上心里不是滋味。

老梁回到家，看见地上的乱七八糟的鞋，知道梁斌回来了。

“几点了，还睡？”老梁走到梁斌卧室，叫儿子起床。

“哎呀，烦不烦啊，我这不倒时差嘛！”梁斌不耐烦了。

“火星的时差都让你倒过来了，”老梁坐在一旁，问梁斌:“回来快一周了吧？想好干点什么了没？自己做生意还是到公司打工？”

“哎呀，你烦不烦啊，这才回来几天啊，我这正不找着工作吗？”

“整天白天睡觉，晚上出去，你给耗子帮忙呢？”老梁见儿子一副慵懒相，气不打一处来。

“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不要你管！顾好你自给儿得了！”梁斌被父亲吵得无法入睡，起身穿衣服。

“又到哪去？”

“给哥们儿过生日！”梁斌匆匆刷牙洗脸。

“哪这么多哥们儿，你看我，一辈子交你钱叔一人，狐朋狗友少一些是一些！”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狐朋狗友？再说了，你不和钱胜民是哥们，是铁子吗？我说去他那儿打工，他要吗？”梁斌反驳。

“那你也得有那本事啊，你说说，你在美国这些年学了什么？嗯？”老梁恨铁不成钢。

梁斌懒得同老梁辩驳，摔门而出。老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时针指向了十点一刻，海城进入了短暂的平静，忙碌的一天渐入梦乡,夜的生活却还没有苏醒。这时的海城只有海水冲击海岸的声音，温柔而富有节奏，打在岸上，打在许多人的心里。

李立扬独自驾车徘徊在海城的巡海大道上，满脑子都是赵雪的影子。他停下车，随手发了条短信给赵雪:好的工作源于好的睡眠，我猜你还没睡。

赵雪宿舍，丽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赵雪手机响，“我先看看，是哪个这么晚了骚扰良家妇女。”

“讨厌，你才良家妇女，还我。”

丽娜划开屏幕，赫然显示的“李立扬”三个字让她醋意大发，随手将手机

丢给了赵雪，转身进了卧室。

赵雪看看信息，觉得李立扬关心自己过了头，礼貌地回了句“晚安”。翻开通讯录的时候看到了王宇，兴致勃勃地发起短信来。

“嘛呢？”

“刷牙，准备睡觉。”

“这么早？哦，我知道了，夜店还没开场。”

“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你会这么乖？”

“不要质疑哥，哥只是销售代表的传说。我怕闹，一个人我在被窝里看电视多美的一件事......”

“嗯......你真无趣，对了，明天给他们介绍公司产品的时候我该注意什么？”

“口齿伶俐，说话大方，不添油不加醋就行。再一个，那些工程师都是走走过场，大主意钱胜民拿，你把他说服就行。”

“哦，哎，你以前和老梁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又想听故事了？”

“嗯，我比较好奇你们俩是怎么成为忘年交的？”

“这个嘛......短信说不清楚，我和你视频吧！”

“好嘞，等等我......”

赵雪起身，转头看见丽娜出门，“娜娜,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出去走走，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吧。”说完推门而出。

“呕......”梁斌从酒吧出来，在路边吐的一塌糊涂。

“哎呀，斌哥，还行不行了，”胖子拍着梁斌背准备送他回家，一抬头，看见了丽娜。

胖子扶起梁斌，“哎哎，斌哥，你看那谁！”

“谁啊？”梁斌还没醉，抬头仔细一瞅，看见丽娜朝自己走过来。“哟，娜娜！”梁斌转头看看胖子，“上回那药还有吗？”

“有......”胖子拿了一包塞到梁斌布兜里。

“娜娜......好久不见！”梁斌迎着丽娜走过去。梁斌出国以前曾和丽娜相恋，但是丽娜受不了梁斌好吃懒做，在其出国前提出分手。

“梁斌？”丽娜看着梁斌微醉的样子有些害怕，“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梁斌毫不避讳，“娜娜，我出国匆忙，咱们都没好好谈谈，今天既然碰上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说着拉起丽娜就往出租车旁边走。

“你干什么，放手！”丽娜呵斥梁斌，她知道梁斌酒后的性子，死命挣扎不让梁斌拽自己。

话分两头，李立扬看见赵雪回复的短信自觉无趣，开车回家的路上正好瞅见了丽娜遭梁斌非礼。李立扬急忙停下车，跑到丽娜身边，一拳打在梁斌左鬓，梁斌一个趔趄，扶住栏杆站起身，“你他妈哪冒出来的？我......”梁斌刚冲上来，李立扬又一拳挥了过去。“我......靠......你他妈有种！咱们走着瞧！”梁斌醉酒，又折腾干了身子骨，哪能经得住李立扬的拳头，见势不妙捂着脸跑了。

这一刻，丽娜把自己的委屈都发泄在李立扬身上，抱着李立扬大哭起来。突然，丽娜止住哭声，坚定地说:“李立扬，我爱你！”

李立扬没反应过来，丽娜又说:“李立扬，我爱你！”

从丽娜爱上李立扬的那天算起，丽娜从心里说这句话何止千遍万遍，这一刻它才真真正正地进入到李立扬耳朵里。

李立扬先是愣住，然后不敢看丽娜的眼睛，默默地掰开丽娜的手。丽娜冷冷的看着李立扬。

“啪！”一巴掌，丽娜打得干脆利落，“是不是因为赵雪？”

李立扬没说话，丽娜又哭了，不再是委屈，而是伤心，丽娜没想到伤心是这么痛苦的事，“李立扬，你欠我的！”

李立扬看着丽娜坐上出租车远去，无奈地站在海城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