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民接到市委书记雷常恩的电话，风尘仆仆地从厂子里赶到市委大楼。

陈庆民出了电梯，才走到走廊的一半儿，就看见市委书记的秘书张程对他招手，“快点，老陈，书记等你好一会儿了！”

“哎，”陈庆民不敢怠慢，急忙走到书记办公室推门而进。屋里坐着三个人，副市长楚跃进，省里来的巡视员栾杰，还有市委书记雷常恩。陈庆民一一打了招呼才坐下。

“老陈啊，”雷常恩笑着说，“这次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跟你交交心，明天市里常委会，讨论你们厂改制的事，初步拟定改制由楚市长负责。”雷常恩说到这停下来看陈庆民的反应。

“哦，那有劳楚市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市领导的工作。”陈庆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其实陈庆民是难过的，他在厂里工作了几十年，这个厂有什么弊病他比谁都清楚，改制的事市里派别人做，他一直想不通，今天市委书记找他谈话，明确告知他结果，更让他难过，只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只能服从。

楚跃进瞧出陈庆民不高兴，只谦虚地说了句“哪里哪里”就不说话了，等着雷常恩的下文。

雷常恩看看陈庆民继续说到:“老陈，我知道这个厂是你半辈子的工作地，也知道你拿这个厂像你的命一样，你要相信市委市府的力量，改革是大家所期望的，所以我们更要重视。市里并不否定你的能力，只是这是大局的需要！”这些话虽然没有批评色彩，但句句上纲上线，弄得陈庆民不好意思地连说“是是”。

楚跃进见雷常恩说得清楚，适时地说:“唔，老陈，我们大家知道你的能力，到时候改制的事情大家按民主办法来，你对厂里了解透彻，应当充当这次改革的急先锋嘛，我相信，以大家的智慧，配合省里市里的支持，这次改制肯定会圆满成功。”

众人都点了点头，栾杰见大家把话说开了，决定不坐下去了，站起身和雷常恩握握手，“雷书记，今天我还要和楚市长下去走走，就告辞了。”

“嗯，好好，”雷常恩对楚跃进说:“楚市长，你就多陪栾专员走走！”

“哎，好的。”楚跃进和栾杰走出了书记办公室。

雷常恩送走二人，给秘书张成吩咐几句，转身进屋并随手插上了门。

陈庆民看看雷常恩，觉得蹊跷，不敢说话。雷常恩站在窗边看着楚市长和栾杰的车子开走，才回到座位上。

“老陈啊，看看这个......”雷常恩从左手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陈庆民，“今天早上外边的人送来的。”

陈庆民小心的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几张信纸看起来，纸上没有汉字，全是码好的数字，陈庆民看了一会儿就懂了，这是账！是上任海城国营汽车制造厂厂长留下的账目！陈庆民抬头看看雷常恩，没说话。

“看到了？”雷常恩叹了口气，神情严肃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主持改制的原因，好好的一个国营大厂，就是被这群蛀虫啃得经营不下去！老陈啊，你肩上的担子重啊！”

“书记，你的意思是？”

“挖出来，深挖，不仅要知道账上的钱谁挖空的，还要知道怎么挖空的。你要暗中调查此事，市里我会安排人手帮你，一定要找到证据，不，是确凿的证据，这关乎一个甚至是一群共产党人的党性问题啊！”

“这上面的信息都指向楚市长......”陈庆民疑惑不解，“您为什么还要让他主持改制？”

“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雷常恩说:“我让他负责改制，就是想让他们漏出马脚，一网打破。”

“嗯......”陈庆民若有所思。

“以后你有事直接找我，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起。”

“是。”陈庆民看着市委书记，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宇十万火急地赶到公司，梁斌几人正和李立扬纠缠。销售部本来男销售就不多，每天上班报个到就去见客户找客源去了，所以梁斌几人轻松地隔开了十几名女职员，准备朝李立扬动手。

“住手！”王宇从没见过梁斌，自然不认识他。

赵雪跑过来，像找到了救星一般。

“报警了吗？”王宇问。

“报了，警察快到了。”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王宇个头一米八，孔武有力，梁斌几个人下意识地停下手。李立扬已经挨了一拳，领子被胖子死死抓着，一脸尴尬狼狈。

“你他妈少管闲事，”梁斌见王宇不好对付，口气硬不起来。

“你们不仅妨碍我工作，还殴打他人，警察快来了，这可是要被拘留的。”王宇冷静地说。

“少他妈跟我搁这儿掰扯，老子今天就是进去也得揍他，是他打我在先！”梁斌转头不理王宇，继续动手。

“哎......”王宇没辙，跑上去想把众人拉开，却被刚子一拳打在左脸上。

“嘿......”王宇捂了捂左脸，火“蹭”地一下子冒了上来，“给脸不要脸！”王宇身强力壮，照着关键部位高效率地下手，几个本来看热闹的小子没留神，全部遭了殃，整个销售部乱作一团。

赵雪看得心惊肉跳，生怕王宇再有闪失。这时，丽娜从外面进来，拼力喊了一句:“住手！”

众人停手，都看着丽娜。丽娜心疼地看了看李立扬，走到梁斌身边，“你干什么！”

“我，他打我我不找回来啊？”梁斌对丽娜还算客气。

“滚！”丽娜一指门口，撇过脸去不看梁斌。

梁斌这时听见了楼下的警笛声，就坡下驴，指着李立扬恶狠狠地说到:“行，今儿看在丽娜面子上我不打你了，以后别他妈让我碰上！走！”十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见梁斌一伙散去，都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李立扬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进了办公室。丽娜跑到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了创可贴也跟了进去。

“喂，你没事吧？”赵雪跑到王宇旁边问到。

“没事！”王宇笑笑，“刚才丢大人了，让小混混摆了一拳，哈哈。”

“你还说，吓死我了！”赵雪心有余悸，伸手摸摸王宇被打的脸，“不疼吗？”

“不......不疼......”王宇尴尬地笑笑，转身走开了。

“切......摸脸还害羞，”赵雪偷笑:“以为自己还是少男啊？”说着也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就在销售部一团糟的时候，孙铭仁正在办公室里幸灾乐祸。这是许雯刚才看完热闹给他说的。

“哼，李立扬，这回丢人丢到家了，”孙铭仁乐得拍拍许雯的脸，“今儿这事儿，销售传奇大战街头混混，你说给海城的报纸透透风怎么样？”

“以李立扬的能量还有大老板撑腰，他才不怕这哩。”

“也对，”孙铭仁摇摇头，“不过好歹他让沈建安丢了脸，这回远大的人也都知道了这李立扬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立扬肯定会把责任推到那个混混身上，说不好都能把自己美化成英雄救美！”许雯同孙铭仁臭味相投。

“等等，混混？对了，就拿这个混混下手，他什么人？”孙铭仁想到了这一点。

“据说是丽娜前男友，叫梁斌。”

“好，你去把这人找到，我要用他弄死李立扬！”

“就一混混，能行吗？”

“敢来远大闹事儿，不是白痴就是二世祖，找来看看先。”孙铭仁想到这里就心花怒放。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