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

通话被粗暴地切断。

我缓缓放下手机。

“医生！”

我抬起头，“能再让我听听孩子的心跳吗？”

“咚咚…咚咚…咚咚…”

那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律动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有力。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新的系统提示，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检测到苏婷完成首次产检（耗时2小时15分），产生时间成本及医疗资源占用费。支付方：顾沉舟。金额：1850元。请确认收款方信息】

几乎同时，微信图标疯狂地闪烁起来。

“钱？！苏婷！你他妈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破系统是不是你动了手脚？！你说话！回话！”

“取消！立刻给我取消！否则我饶不了你！”

“贱人！我就知道你当初绑定系统就没安好心！在这等着我呢？！”

“那1850又是怎么回事？！你他妈去产检是镶金边了吗？！”

“回话！苏婷！别给老子装死！”

......

我平静地看着那些充满了戾气和恐惧的文字一条条蹦出来。

没有回复他任何一句歇斯底里的质问。

只是在那条【1850元】的清算通知下方，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确认收款】按钮。

轻轻一点。

“叮。”

清脆的入账提示音，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B超室里，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1850元。

顾沉舟的钱，第一次不是因为债务清算从我手里抠出去。

而是系统强制地流进了我的账户。

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在口袋里持续不断地闷震着。

我没有理会。

而是将目光落在街角那家装潢雅致的母婴生活馆橱窗上。

以前，这种地方我只会远远看一眼，然后匆匆走过。

顾沉舟的清算系统像一张无处不在的蛛网。

任何“非必要”的开支都会被精准捕捉，被无情追讨。

九块八的卫生巾尚且如此。

一条几百块的裙子？

一本几十块的书？

那是奢侈品，是债务的深渊。

但现在......

我抬脚，第一次主动推开了那扇曾经只敢隔着玻璃张望的门。

我走进试衣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鹅黄色衬得憔悴的脸色似乎都亮了一点点。

拿着裙子出来时，导购小姐已经开好了单。

“您好，这件是598元。”

598元。

放在以前，这个数字足以让我心惊肉跳好几天。

但现在，我平静地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之前只用于接收顾沉舟追债通知的账户。

下午，刚有一笔1850元的“产检占用费”入账，还有一笔......一万块。

是的，一万块。

就在我试衣服的这短短十几分钟里，系统通知悄无声息地滑入。

【生育器官租赁及高危维护费周付结算完成。收款方：苏婷。金额：10,000.00元】

顾沉舟到底还是付了。

或者说，系统强制执行了。

那五十万的“卵子使用授权费”或许还在拉扯。

但这每周一万的“租金”，系统显然没给他拖延的余地。

598元从那个独立的账户里划走。

没有清算系统的警告。

没有顾沉舟下一秒就会追来的质问短信。

钱是我的，花出去，理所当然。

回到家，意料之中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客厅没开主灯，顾沉舟就陷在沙发最深的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