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光听着外面的动静，眼底闪过波澜。

爆竹声起。

伴随喜娘的欢呼声，轿帘被人从外面掀起，一截红绸伸了进来。

看着红绸，沈瑶光眼底浮现一抹疑惑，却仍旧接过，拽紧。

“新娘下轿！”

喜娘高喊一声，脸上带着欢腾的喜色。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这纳妾怎么场面搞得像娶妻？

说是娶妻有没有三书六礼？

罢了，挣钱而已，管那么多干嘛？

喜娘很快想通，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高喊道：“新娘跨火盆，喜到必成双。新娘跨进门，夫妻照相应。”

沈瑶光注视着火盆中升腾的火焰，眼底闪过漫天火海，无数人在火海中哀号。

父亲、母亲、姐姐、哥哥，还有刚刚学走路的弟弟，祖父、祖母，大伯、三叔、堂兄、堂姐......两百余口人在火海中哀号。

沈瑶光握紧了拳头，将手中红绸拽紧，抬脚跨过火盆，接着踏进将军府的大门。

身后所有的声音消失在耳旁，眼前只有火红一片。

将军府，霍家，她来了。

“一拜天地！”

一声高喊唤回了沈瑶光的思绪。

她怔愣在原地，没有弯腰，红绸另一端拽动一下，似乎在提醒她。

她眼睛透过团扇，正好撞进一双幽深的瞳孔。

那眼神太过深邃，藏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沈瑶光抿紧双唇，微微弯腰。

堂上坐着王氏，两旁有霍氏族老，都静静看着这一场荒诞的成亲之礼。

王氏面如寒霜，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手中换了一副新的珠串，被握的嘎吱嘎吱响。

这个逆子，竟然敢威胁她。

更可恨那些族老竟然还支持这逆子，不就是看他立下功勋，得了陛下赏识。

王氏冷笑，当年若不是她，这逆子焉能有今年。

可恨，她堂堂将军府的主母，被一个野小子威胁了。

纵然心中有再多愤恨，王氏都只能端坐高堂，受下方两人的拜礼。

“送入洞房！”

最后一礼结束，沈瑶光心中骤然一松，在丫鬟的簇拥下往内堂而去。

“慢着——”

王氏忽然高喊一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既然是纳妾，便该有纳妾文书，”王氏无视堂下族老们不悦的眼神，坚持说道：“听说沈姑娘早已经自赎自身，如今既然入了我将军府，做了沉舟的姬妾，这纳妾文书也该签字画押了。”

妾通买卖。

所谓纳妾文书，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卖身契。

王氏暗中得意。

治不了那逆子，总能拿捏他身边的女子。

不过一个低贱女子，既然敢踏进将军府，就要看她的命有几分硬。

早就准备好的纳妾文书，被王氏命人摆在桌案上，旁边还有笔墨、红印泥等物。

沈瑶光早知有这一遭，就没有想过逃避。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

她刚要踏出一步，右手被人拉住。

她有些惊讶，侧目望着身边的人——霍沉舟的左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眸色沉静，语气平缓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