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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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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指柔,故归梦,经年踏别景琴瑟。
不管东宫如何乱,絮华与霁渊如何冷战,各朝使臣朝贡的日子还是越来越近了。皇帝也终于颁下让人揣测圣意许久的圣旨:各国使臣由齐王魏霁阳接待。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说是各国,其实一共也就只有三个国家。与大衍国南疆接壤的狄戎国,与大衍国东南接壤的穆骆国,以及与大衍国西北接壤的莴丽国。
狄戎国是一个游牧民族国家,拥有广阔的草原,以牧业为主,他们的驯马技术是周边几个国家最好的,包括大衍国也望尘莫及,自然这是一个翘勇善战的国家。
可惜今年的朝贡狄戎却没有来,据说是因为狄戎皇室间的夺嫡之争已进入白热话,在最后逐出的新王登基之前整个国家都在内乱,是顾不上来什么朝贡了。
可惜就目前内乱大衍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任不敢轻举妄动将其吞并,究其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国家在面对敌国时的团结以及骁勇善战,以及遵循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处事原则。没有谁想无缘无故招惹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即使来不了,狄戎国今年仍送出了上百匹驯服的上品烈马交由驻守在边界的大衍国将士护送回京,要知道驯服这样的上品烈马并不容易。
剩下个的两国之一穆骆国则是一个有着异域风情的国家,因位处沙漠,穆骆国的交通工具基本靠骆驼,骆驼是穆骆国国民很好的伙伴。
这个国家属于易守难攻型,尽管人口不是很多但也没什么国家有攻打它的念头。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适应大漠环境,不说地形,光是环境就让人没了兴趣。但也因为荒漠给这个国家披上了很多神秘面纱。
同时因为穆骆国的地形限制了这个国家的发展,使得穆骆国很喜欢与周边接壤国家进行商贸业上的交换往来。可以说这是个特别喜爱和平,民风淳朴的国家。
相较前两国的平和,位于西北接壤与大衍国民风相近的莴丽国可以说是蠢蠢欲动了,近年来与大衍国也是多有摩擦。至于为什么还没打起来,这就要归功于太祖皇帝时期的丰功伟绩,当时太祖皇帝坐下名将痛挫莴丽,并与其签订了50年的休战条约。
然而莴丽国的人历来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往朝贡也是对大衍国多有挑衅,50年休战条约又即将结束,两国关系岌岌可危,难保此次莴丽国又会干什么幺蛾子的事。
早朝魏帝看着快马加鞭送到的折子,缓缓对下面的众臣道:“今年狄戎国的人不会来,不过他们送出的烈马已由我方将士护送在回上京的路上。穆骆国的人刚出发,莴丽国的人已经到了半路上。众卿对本次朝贡有何看法?”
“狄戎国虽未到却也情有可原,并且他们还送上了礼物。臣以为,皇上可对狄戎国送去书信慰问,不管狄戎国今后局势如何,我们都将是他们友好的盟国。”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有几人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让魏帝书信过去表个态,你们内斗你们的,我们绝不参与,我们大衍国只认权不认人,不管今后你们谁掌权,我们都还是友好的盟友。毕竟现在狄戎国局势不明,贸然出手帮助一方赢了还好说,输了与其反目成仇得不偿失。最好的就是这样隔岸观火,不会引火自焚。
“穆骆国素来和平友善,臣提议,向以往一样与其开通商业贸易,促进两国友好交流。”
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其后依旧是几位附议的官员。
穆骆国的琉璃等物在大衍国很受百姓和权贵喜欢,加上两国很少有摩擦,所以会提出这项政策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这些魏帝都知道,也没什么可讨论的,他最想听的还是关于莴丽国大臣们的看法。可惜他坐在龙椅上等了半天,却不见再有人出来说说这最难搞的莴丽了。
毕竟能站在这殿堂上的臣子们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知道这莴丽国不好处理,谁会主动去说,一不小心要是触怒了魏帝怎么办。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说说这莴丽,魏帝也算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了,只是这群老家伙想这么蒙混过关?没门!
魏帝清了清喉咙,主动把问题抛了出来:“那这莴丽国呢?50年的休战合约即将到期,不知爱卿们又何看法?”
一时摸不准帝王心思的大臣们还是没说话,殿堂雅雀无声。
“怎么,爱卿们这是都没想法么!”魏帝眯了眯眼,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既是没想法朕留你们何用?”
“臣...臣主和!”一个受不住魏帝低气压的大臣站了出来“战争带来的只会是百姓流离失所,莴丽已和我国签订50年的休战条约。臣以为两国未尝不可再签订下一个休战条约。”
“臣等附议。”有了出头鸟,瞬间有几个人跟了上来。
“啧,莴丽狼子野心,50年休战条约还未结束便已经屡次向我大衍挑衅,徐侯爷就那么有自信莴丽会跟我们进行休战条约?”
这次说话的是霁渊,刚才主和的便是徐侯爷,当今皇后的父亲,也是齐王党的坚实后盾。
“臣附议太子殿下所说。莴丽多次与我国边界发生摩擦,此等狼子野心必诛之。臣,主战!”
一位太子阵营的武将站了出来,附议道。
“区区武将知道什么,一旦两国交战,耗费的人力物力,百姓朝不保夕.....”那边主和的官员也站了出来。
瞬间刚还鸦雀无声的殿堂变得比菜市场热闹。
魏帝作于龙椅上也不发表意见,面无表情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情绪,直到掌握着时机差不过,两方人马打起来之前才凉凉道:“今日朝政到这,莴丽的问题朝后再议。”
竟是宣布下朝了!
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两派臣子们面面相斥......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私下多么的暗潮汹涌,明面上莴丽国的使臣到了,所有官员还是要对其表示友好微笑的。
莴丽国此行足足提前了半月有余,到达上京的时候齐王魏霁阳已经在宫门口等候。
“莴丽国使臣舟车劳累,在下大衍国齐王魏霁阳。小王已备好上房,若是招待不周望各位海量。”
拿到接待差事的齐王今天心情明显不错。然而莴丽国这边的使臣却是有所不满。
来的使臣头目叫做豁跋川,是莴丽国的大将军,去年也是他带人前来,给大衍国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这个印象不会是好的。
“齐王是什么玩意,为何不是贵国太子接待?你们这是不把我莴丽放在眼里么?”豁跋川明显不给魏霁阳面子,在他看来前几年都是这大衍国太子来接待自己,今日却换了个什么齐王,这不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被说成什么玩意的齐王心情也不好,任谁接待客人以礼相待时,对方不给你面子算了还说你不是玩意都不会开心。原本挂着的笑容也没了,可是豁跋川抛出的问题他还得接。不然传出去就真是他们大衍国不把莴丽放在眼里了。
原本以为是接了个好差事,怎么也没想到沦为烫手山芋的齐王看着豁跋川道:“豁将军严重,我大衍国历来礼贤下士何有把贵国不放眼里之说?小王不才,那也是大衍国堂堂正正的亲王,接待将军也不算辱没将军吧。”
魏霁阳本身也不是个草包,反而是个能成气候的,不然也不会和太子相争多年。一番话塞得豁跋川无话可说。甚至有种本王接待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的盛气凌人在里面。
豁跋川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人拉住附耳说了两句,也就没冲动。一队人跟着魏霁阳到达了为他们准备好下塌的行宫后魏霁阳也没心思留下交谈很快便离开了。
“你是说莴丽的使臣已经到达上京?”絮华将翻了一页的书本放下,有些惊讶。离朝贡的日子还有半月,穆骆的使臣都还在半路上,这莴丽来这么早是有所图谋还是......
“千真万确。奴婢今日听御膳房的宫女说的。”小诺原本是到御膳房有事,不料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自从絮华与霁渊闹翻冷战,絮华已经很久没收到朝堂上的事情,毕竟她也只是个深宫后妃,接触这些信息的渠道有限。以前这些事霁渊都会与和她说,和她分享......想到这里絮华眼神一暗努力用其他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萧尔那边呢?她身边的宫女有没有都查查。”
“查了,应该是没有问题。”出了这事后,萧尔完全被霁渊保护了起来,连絮华这边的人都很难接近萧尔,查她身边的宫女也确实废了些力气,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絮华想不到还有什么是被自己遗漏的,不过只要凶手动手总会有蛛丝马迹,她相信只是她还没发现而已。
“对了,靖王殿下送来拜帖,邀约娘娘去寒崖......”小诺将拜帖拿出递给了絮华。
寒崖是寒江先生身前居所,寒江死后,寒崖便被开放了出来,很多喜爱寒江先生琴音的文人都会时不时在这举办个以琴会友什么的纪念寒江先生。上次依着祭拜寒江先生让她看到了一段关于寒江先生的往事,对寒江此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当时魏霁坤曾提过寒崖,她还挺感兴趣。
只是在魏霁坤提议前来的时候拒绝了,当时她想自己毕竟是太子妃,和靖王常往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
可是今日再看到这张拜帖她突然有些心动。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一直深处各种谜团当中,每一天都觉得很累。除去靖王同样带给她很大的谜团之外,不可否认和靖王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
她是真的很喜欢寒江这个老师,也是真的很想去寒崖看看。
“娘娘?”小诺见絮华没有反应,轻声唤了一句。
回过神将拜帖收好,絮华对小诺道:“准备一下,我们去寒崖。”就让她放纵一次吧。
出门的时候絮华在花园里看到萧尔在荡秋千,这是萧尔以前很喜欢的游戏之一,絮华还记得,坐在秋千上的少女明媚如花,笑声清脆,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一片沉寂。
萧尔是背对着絮华,絮华看了会打算离开,并没有上前。自从那日她再没见过萧尔,兴许是霁渊有意隔离,兴许是其他什么,她并不想见到萧尔也是仇视她的目光。
不过到底是没等絮华离开。萧尔的婢女在萧尔耳边说了什么,萧尔转头看到了絮华,并向絮华跑了过来。
“凤姐姐!”
“嗯,最近身体怎么样?”絮华的态度说不上热忱,主要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萧尔。
“还好,凤姐姐,那日的事我有听说,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萧尔说的很郑重。
“你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絮华有些诧异了,没想到霁渊不信她,最后信她的居然是萧尔。
“嗯!凤姐姐曾经豁出命也要保护我,所以谁都有可能但凤姐姐不会害我。”尽管经理了打击,萧尔的眼眸依旧清澈见底,这是很难得的。
絮华看着这样的萧尔总算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
等告别萧尔,絮华带着小诺坐上马车到达寒崖的时候魏霁坤已经在寒崖门口等候了。
如果用一句现代话来说描述魏霁坤,那就是这是个很守时,很绅士的人。
絮华下车走到魏霁坤身边还没说话,魏霁坤笑笑拿出了两顶白色的斗笠递给她和小诺。
絮华和小诺将斗笠戴在头上,瞬间视线被一层垂下白色的轻纱遮住,朦朦胧胧,但不影响视物。同理外人也看不清戴斗笠的人的模样。
“还是靖王殿下想的周到。”絮华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不过是些小伎俩。”魏霁坤温柔的帮絮华整理了下斗笠,便在前边带路。
寒崖虽然叫做寒崖,但与山崖没什么关系,只是一座府邸。进门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除了四周的花草中间便是个空地。据说寒江先生在世时也喜欢广邀好友在这院子中弹琴作乐。
现在来寒崖以琴会友的学子文人也多是在这个院子进行,只是今日却是一人都没有。
“靖王殿下提前清过场?”聪明如絮华很快便能猜到其中缘由。
“人多眼杂毕竟不方便。”靖王没回答,却是从侧面承认了。
“我还以为我能看到学子文人以琴会友的场面。”这也是絮华想来的原因之一,想必会很有趣。
“那倒是我扫了絮华的雅兴,不若下次有机会再来?”魏霁坤眉眼含笑,是那种就算很生气看着他火气都能轻易消除的人,更何况絮华也不会因为这生气。
“这样也挺好的,你给我讲讲寒江先生的事吧。”
魏霁坤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
“嗯...比如寒江先生为什么不收弟子?”絮华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她一直很好奇,如果不是他们一直缠着,魏帝也不放行的话寒江肯定也不会收他们的吧。
“没有人知道寒江先生师承何处,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去,等寒江先生出名的时候他就叫寒江,他像突然出出现一般,却以一把琴名动上京。期间很多人向寒江先生提过拜师,都被他拒绝了。据寒江先生所说是一位故人,他曾立誓不再收徒。”
“不再收徒?”那岂不就是以前有收过徒弟。
“其实絮华你应该比我清楚原因”魏霁坤笑笑,若说这世间还有谁知道寒江先生事最多,那么便只有絮华了。
“我?”絮华一愣,不明白魏霁坤何出此言。
魏霁坤抬头看了看天却没有再回答。他还记得当年的小絮华缠着寒江有多黏糊,经常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寒江先生。兴许有故事的人都需要一个倾听者。什么都懵懵懂懂的絮华在那时便成为了寒江先生唯一的倾听者。
他还记得,小絮华经常会得瑟的跑到他面前对他说:“霁坤哥哥,寒江先生今天又和我分享了一个小秘密!”
每当他问是什么秘密的时候,小絮华就会一脸傲娇:“这是我和寒江先生的秘密!我要为先生保密。”
小絮华确实是一位很严密的保密者,所以很多事情就真的只有絮华知道。
“这里是居室。寒江先生除了琴,诗词歌赋也是很拿手的,生前他经常喜欢在这作画......”
不得不说魏霁坤真的是一个很合格的导游,他带着絮华将寒崖里里外外全部都参观了一遍。等到回去的时候絮华向魏霁坤问了一个问题。
“靖王殿下,我们之间曾经是不是也有个很长的故事呢?”
魏霁坤难得愣神,最后只是带着惯有的温润道:“这个要你自己想起来。”
当天晚上絮华又做了个梦,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梦中没有她自己,梦中的主角叫寒江。
寒江自小出生在书香门第世家,后来不幸家道中落。不过寒江的性格很豁达,也很坚强。他弹得一首好琴也作得一手好画,更甚琴棋书画皆有涉及。那个年代向他这样的人是很受众人追捧的。比起被各势力奉为上宾,他更喜欢游历山水,接触各世界的风土人情。
后来他在穆骆国遇上了一位异国风情的女子,女子能听懂寒江琴声中被掩藏的喜怒哀乐,被寒江视作知己,两人结伴而游,女子向寒江提出想要拜其为师学习音乐的想法,寒江很快便答应了,更是对其倾囊相授。
师徒结伴旅行的那段日子大概是寒江此生最幸福的日子,他们一起从沙尘暴中死里逃生,一起琴瑟相合共同谱曲,相恋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寒江以为剩下的一生都能与女子相守,然而女子却在某一日不告而别。寒江走过穆骆国的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女子。
等到他终于放弃了的时候,他还是以前那个寒江,只是发誓今生都不在收徒了。这大概是对故人唯一的留恋。
半月很快过去,穆骆国的使臣也到达了上京。
在过去的半月里,不论是霁渊的人马,齐王的人马还是其他什么势力都对莴丽国的豁跋川一行人进行监视。然而豁跋川一行早到半个月好像真的是因为喜欢大衍国风光一样,成天吃吃喝喝玩玩,没有异常也没有捣乱。这让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又做出什么挑衅动作的各势力着实松了一口气。
朝堂上关于对待莴丽国是战是和的问题依旧没有结论,魏帝每天就听着,却从来不发表意见。
这让摸不清楚帝王心思的众人胆子也大了些。主和派的徐侯府一干人甚至打算接触莴丽使臣一行人,好关系再提合作。
穆骆国的使臣便是再这样的情况下到达。
接待人依然是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齐王魏霁坤,相比较莴丽豁跋川的上门就不满挑衅,穆骆国的使臣可以说对谁接待都是没有怨言的,见到齐王甚至表现的很开心。
不过今年穆骆国派来的使臣带队并不是以往的熟面孔璃王裘斯恩,而是他的姐姐,也就是穆骆国国王的胞姐裘斯琪大长公主。
这位大长公主平时非常低调,他国甚至甚少有人知道,对于今年出使大衍国的带头人选会是她,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齐王刚见到这位这位大长公主的时候,对方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即使已经40岁了,看那身段也是风韵犹存。
这也是大衍国内上下猜不透穆骆国国王什么打算的原因。一般会派女子出使他国都是打着和亲的打算,可是这位大长公主已经有40来岁,作为和亲的女子来说显然是不合适的。外加虽然很少听闻这位大长公主,但是只要稍作打听也能知道这位大长公主已嫁他人为妇,这就更不可能是来和亲了。那穆骆国国王为什么要让一个公主出使,难道没人可用了?
直到这位大长公主自己传出消息,自己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在大衍国,这个疑惑才在众人心头解开。
不过一个因为解开,新的疑问又来了,你一个穆骆国的公主在我大衍国会找什么人?暗中猜测的版本仅一日便有十多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