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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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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云烟,一地相思,两相离间。
穆骆国大长公主来大衍寻人,却不知其所寻何人的事不日传遍上京,成为上京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仅是三日便有十多个版本被说书先生谈及,其中最被民众津津乐道的有两个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说这大长公主裘斯琪喜欢上了一名男子,可惜那名男子却不喜欢她,所以逃到了大衍国躲起来,而裘斯琪此番前来便是跑来千里寻夫的。虽然剧情解释的和合情合理,可惜这个版本注定不可能是真的,因为裘斯琪虽没有子女却是早在穆骆就已经成亲了的。
第二个版本则是说裘斯琪其实是有孩子的,可惜被人拐卖辗转到了大衍,她也是近日才得到消息,所以第一时间赶来了大衍寻找孩子。这个版本看似比较靠谱,一出母子相认的感人戏码更是深受大衍的百姓的喜爱。然而只要是熟悉裘斯琪的人也知道,这位大长公主是真的没有子嗣,或者说不想有。传闻裘斯琪虽招有驸马,却与其相敬如宾,不知其由。
不管外面怎么传,位于接待穆骆国使臣的行宫中,大长公主裘斯琪并没有受到影响。此时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侍卫。
“奎里安,怎么样,有消息没?”
“有...是有,不过大长公主,您说的那位先生早已...逝世了。”跟随裘斯琪前来的奎里安也是费了一些时间才打听到那位先生的消息,好在那位先生在上京还有点名气,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逝世?”内心一直惴惴不安裘斯琪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他已经成家立业,或许他如当年那样孑然一身,但没有一个是会是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呢...他还那样年轻,不应该的啊,来的一路上初时她是很怕再见到他的,后来却更多的成为了一种期待。有生之年哪怕能再见一次也好,却怎么都没想到得来的竟是天人永隔的消息。
“奎里安你会不会打听错了?”裘斯琪情绪激动的抓住了奎里安。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她都不肯接受。
“这,应该不会。”毕竟那人和自家长公主描述的丝毫不差,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大长公主现在人没了那块玉佩怎么办?”
他们这一趟前往除了大衍国的朝贡,便是找到那位先生,从他手里拿回当年大长公主送出的玉佩,可是现在人没了,线索岂不是断了?
“他的墓在哪?”
但显然他们的大长公主现在心中所想不是那块玉佩的事,而是那个人,说什么她也要去他墓上看一看才能死心。
“这个属下不知。”
“找,给本宫去打听,无论如何要把他的墓给本宫找出来。”裘斯琪尖声道。
“大长公主,别忘了我们此次的任务!玉佩......”
奎里安刚想提醒一句,后面的话却在裘斯琪冰冷的目光下熄声。
“本宫没忘记皇弟吩咐的事,但你也要清楚谁是你的主子,现在本宫让你打听他的墓在哪!”
东宫霁渊正在书房和几位太子幕僚商量事情,明日便是朝贡,按往年莴丽国的性子,一定会在朝堂之上挑衅,为了避免以往的被动,太子正在与幕僚商量各种莴丽若是刁难的备选方案。不止霁渊这边,此刻恐怕齐王府,竣王府也都在筹谋划策,就连魏帝也与凤相几位老臣商讨着要是莴丽发难的应对之策。毕竟还有个穆骆在,决不能让穆骆的使臣也看了笑话!
等到暗夜星辰,幕僚纷纷离开,霁渊才靠在椅子上疲倦的揉了揉眉。
“殿下,太子妃娘娘那边从早上便发着热,直到现在人还在昏迷...要不要去看一下?”戈九将婢女端上的热茶放在霁渊面前试探的问道。
“请太医看过没?”霁渊愣了一会才问道,说起来他已经很多时日没见到絮华。冷静下来的他未尝不知道絮华可能是被陷害的。这段时间相处她对萧尔的爱护他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正因为看在眼里当时他才会那么气愤,他认为絮华骗了自己,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太医已看过,不过直到现在娘娘还是没有醒来。”
“那,过去看看吧。”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霁渊到达絮华屋内便看见二丫不断用湿毛巾敷着絮华的额头,絮华脸色苍白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二丫见到霁渊连忙行了礼才道:“太医说许是娘娘昨日感染了风寒才发着热,现在吃过药热已经退了,但娘娘还没醒来。”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霁渊坐到床边有些不满,伸手试了试絮华额头的温度,见真的不是太烫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么几日他的气早就消完了,只是萧尔那边的真凶还没找到,他多少对絮华还是有芥蒂的,毕竟她的嫌疑依然最大。
但他此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对絮华还有芥蒂,却在见到这样毫无血色的絮华时又有点心疼?
“最好真的不是你......”静谧的夜,霁渊坐在絮华床头低着头看她喃喃自语。
絮华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醒来头还有些晕,全身无力。直到二丫端着药进来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不由有些吃惊。
“太子殿下昨日还来看过娘娘。”二丫絮絮叨叨将昨日的事说了个大概。
这会絮华是真吃惊了,霁渊会过来,这她真没想过。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一件事,“那朝贡就在今天?”
“对呀,殿下已经去了。”
对于朝贡她没多少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朝贡她的大哥又回来了。
没错,刚回到边疆的凤絮逸又回到上京了!
说来有些巧,凤絮逸所在的营地在南疆,而与南疆接壤的正是狄戎国,狄戎国送来的烈马此次又南疆将士护送回京,这个将士人选也就是凤絮逸。
“狄戎国进贡500汗血宝马到!”
朝堂上,太监报幕着,然后便看见凤絮逸走进了朝堂。
“启禀皇上,臣不负所托,护送狄戎500汗血宝马进京!”
魏帝大悦:“好好好!”
接下来进殿的是穆骆国使臣。
“穆骆国进贡琉璃珍玩15箱!”
然后裘斯琪大长公主带着人走了进来,双手交叠在胸前行了一个她们国家的礼仪。
“穆骆国祝愿两国邦交越来越好。”
魏帝点头:“裘斯琪大长公主说的是,回去替我问候你们国王。”
最后进殿的是莴丽国使臣,在场的大臣们不由暗自警惕了起来。
“莴丽国进贡歌姬十人!”
豁跋川带领使臣进殿,同样行了个自己国家的礼仪。
“大衍皇帝安康。”
豁跋川这礼物可以说非常不走心了,偏偏也没什么错处。
魏帝同样点点头,让人看不出喜怒:“豁跋川将军有心了。”
.....
整个早朝,群臣严阵以待,等着豁跋川发难,可惜这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一早上硬是什么都没表现,看起来完全无害。
众臣:....这和说好的画风不符啊!
下朝后,太子党的一位大臣快步追上霁渊。
“太子殿下留步。”
霁渊转身看向来人:“张大人。”
“太子殿下对这莴丽有何看法。”
“狼子野心,后日的接风延恐怕不太平。”
张大人闻言点头,这莴丽今年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怎么样,查到没?”裘斯琪回到行宫换了身衣服,问奎里安。
“查到一些。那位先生生前没什么亲朋好友,但他有两个徒弟。”
“徒弟?”
“对,据说那位先生的后事是两个徒弟办的,只是那两个徒弟的身份皆有些特殊,公主你说玉佩会不会在那两徒弟身上......”
裘斯琪没有否认,平静的问了一句:“那两徒弟是谁?”
“当今大衍国的靖王与太子妃。”
裘斯琪有些意外,寒江最是不喜权贵。竟然收了这样的两个徒弟。
“公主,若是玉佩真在他们手里我们要怎么拿回?”奎里安又问了一句。
“也许不在他们手里呢?其他还打听到什么?”
“那位先生身前的居所叫做寒崖,现在好像是一些文人用来以琴会友的地方。”
裘斯琪闻言心跳了跳,“我们去寒崖看看。”
他的居所,她很想看看。
靖王府内,魏霁坤让人把莴丽的使臣送走后,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尽。
元历走到魏霁坤面前恭敬道:“主子。”
“这莴丽的胃口是越发大了。”魏霁坤将窗户打开,被烧尽的黑灰色纸屑随风飘散。
“我们与他们合作会不会......”元历还是有些担心。
“与虎谋皮,呵”魏霁坤笑了笑“没事,也要看他们吃不吃的下。”
莴丽虽难缠,皇帝却是个目光短浅的,根本不足为惧。
“还有件事,穆骆的人好像在打探寒江的事情。”他们的打探并没有小心翼翼,只要有心都能发现。
“嗯?”想起最近上京传的沸沸扬扬的穆骆国长公主找人事情,魏霁坤深思:“他们打听寒江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那位大长公主不久前带人去了寒崖。”
“你们继续盯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们找寒江干什么。”
“是!”
东宫,同样的疑问也围绕着霁渊。
这位大长公主大张旗鼓找寒江是为了什么?
“殿下,太子妃娘娘会不会知道什么?”他们对于寒江其实是很陌生的。不过谁都知道絮华当年是那位寒江先生的爱徒,就连靖王也远远不及她。
“你去太子妃那边问问情况。”觉得有道理的霁渊立马对戈九吩咐道。
“殿下不亲自去?”戈九愁眉苦脸,以前这种事太子殿下都是直接找太子妃商议的。
“孤还有事。”霁渊干脆的摇了摇头。
戈九:......
你们这样闹矛盾有点很幼稚啊!
可惜霁渊是他的主子,主子说的话他还要照做,所以戈九认命的去寻找絮华。
“寒江先生?”絮华看着面前的戈九,不动声色问道“怎么突然向本宫问到寒江先生。”
戈九只得把事情又向絮华说了遍,然后道:“所以属下想要问问娘娘对寒江先生知道多少。”
“寒江先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很少提到自己的过去。”
穆骆国长公主找寒江?穆骆国...等等!絮华想起自己上次做的那个梦。那应该是当年寒江给她讲的往事。寒江先生的那位徒弟兼爱人正是穆骆国人。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
“那寒江先生的过去娘娘也不知道么?”戈九有些沮丧。
“这倒不一定,本宫现在有一些头绪,或许本宫要先见见这位大长公主。”
然而絮华没直接找上这位大长公主,这位大长公主先冲着她来了。
魏帝在宫中为各国使臣准备的接风延很是热闹,相比过年只有皇室的宫延,这接风延可是君臣全凑齐了,品级高一些的朝舟命官甚至准许带上自家夫人孩子参加。
“大哥!”絮华冲远处的凤絮逸挥了挥手“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父亲呢?”
“父亲这会应该陪着皇上,待会一起过来。”凤絮逸苦笑,他也没想到他这刚从上京回到南疆又直接从南疆回到上京了。
絮华偷着笑笑,然后凑到了凤絮逸耳边轻声道:“今晚也会有很多官家小姐前来,大哥可以顺便给我物色个嫂嫂了。”
闻言,凤絮逸挑眉:“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都敢打趣你大哥了?”
“我这可是为大哥好。”絮华一脸正色“就算我不说,待会父亲肯定也会这般催你的。”
还真别说他们的老父亲还真会干出这种事!凤絮逸嘴边的笑容一僵,他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等时辰差不多,各人都往自己的席位坐去,絮华也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和年关的家延不同,此次接风延是分席而坐,女眷做一边,男子坐一边。上方是魏帝与皇后的席位,下方正对面是几位使臣。
等使臣陆陆续续到完,魏帝也到了。穿着龙袍的魏帝站在上首,嘴角带笑,使整个面容少了些威严多了些柔和。
“今夜不谈国事,只为各国使臣接风洗尘,众爱卿只管尽兴而归。”
这时候众臣都站了起来向皇帝敬酒高喊:“吾皇万岁。”
随后便是各种佳人的歌舞表演。
絮华安静的吃着菜,旁边坐着的人不是霁渊这让她的尴尬多少少一些。不过朝正对面望过去还是能看见霁渊,刚喝完一杯酒的霁渊抬头,正好与絮华目光相对。
两人很快又各自转开,好吧,坐在对面也还是很尴尬。
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将絮华注意力拉扯过去。
只见穆骆大长公主起身遥敬了魏帝一杯道:“听闻太子妃擅长琴律,犹如天籁,更是师从名人。裘斯琪不才,从小痴迷琴音,不知今日是否有荣幸听太子妃弹奏一曲?”
众人目光“唰”一下看向了絮华。
今年这是什么情况?莴丽国到现在都不挑衅他们已经很诡异了,这从来和和气气的穆骆国却率先发难对上他们的太子妃?这大长公主说什么痴迷琴音真想听太子妃弹琴的话语在这些阴谋论久了的臣子这里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不过这次这群大臣们是真误会裘斯琪了,她并不是对着絮华发难,她只是想寻找个理由接近絮华而已。
寒崖那她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连寒江葬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寒江的这两个徒弟身上了。男女有别,靖王那边她接触起来不太方便,想了又想也只有絮华合适了。
絮华无视周围看向自己的目光,只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她大概是和任何的宫延都八字不合,唯二参加过的两次宫延都有人点她名弹琴,理由还都挺富丽堂皇,让人不接不行。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所以絮华便在众人目光下施施然起身:“大长公主远道而来,本宫若是这点愿望都不满足大长公主,岂不显得不近人情?”
然后转头看向了上座的魏帝:“父皇可否允许儿媳献丑,弹奏一曲?”
魏帝点头:“絮华谦虚了,你那琴弹的确实不错。既然是大长公主的心愿,你便满足她罢。”
随后絮华便走到了中间弹奏起来。她弹的是记忆里寒江非常喜欢的一首曲,之所以选这首也是存了试探裘斯琪的意思。
熟悉的音旋熟悉的弹奏手法仿佛让裘斯琪回到了过去,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让她这辈子魂牵梦绕的男子。这首曲子是他们的相遇,一幕幕回忆被勾勒出来无限放大......
裘斯琪将想要滑落的泪水忍住,等絮华弹完之后率先鼓起掌来。
“你弹的很好。”裘斯琪的语气甚至有些激动:“我可以在离开前私下拜访太子妃么?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琴声。”
“当然可以,谢谢大长公主抬爱。”絮华笑了笑。
众大臣们有些不看不懂了,这穆骆国是何意?看这大长公主的这表情确实不像找麻烦的,难道真因为喜爱琴音?
魏霁坤在一旁若有所思,这首曲子是寒江最喜欢的,他同样知道。再看大长公主的表情,她与寒江之间一定有故事。不过显然这个故事絮华知道什么。
“好了,这舞的,琴的都完了,本将军有话就直说了!”豁跋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延会上的诸位大臣一个机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了来了,这位要搞事情的终于还是来了。
上座的魏帝接话道:“哦,不知道豁要说什么?”
豁跋川行了个礼。“本将军是粗人,说话不好听,大衍皇上莫怪。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与我国的50年休战合约?”
魏帝点头缓缓道:“自然是记得。”
“这如今,50年期将近,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将军既然提出,看来贵国是已有打算,不妨说出让朕听听?”魏帝轻飘飘把问题丢了回去。
豁跋川皱眉,不过很快笑了起来:“我国确实有了决断,不过本将军怕贵国不敢应。”
“敢不敢应,将军不妨先说说条件。”魏帝嘴角的笑意没了,整个人不怒自威。
“我王说,贵国若想与我国继续签订休战合约不是不行,”豁跋川顿了顿,吊足了一帮竖着耳朵听的人胃口。“只要贵国同意让出巴达、隆尧、荀风、岭南四座城池,我国愿意在与贵国签订10年休战合约。”
“简直欺人太甚!”
魏帝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大臣站了出来。
大衍国土地辽阔很多城池都是太祖时期攻打下来的。像莴丽刚提到的巴达、隆尧两座城池原本属于莴丽,不过太祖时期大败莴丽后这两座城池便归大衍所有。要说莴丽现在想要要回这两座城池还情有可缘的话,还想再要荀风、岭南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就是对方只要巴达、隆尧两座城池,这条件也是决不能答应的,太祖时期打下的江山土地,怎能拱手送人!
“如果朕不同意呢?”魏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便战场上见。”豁跋川说的也很嚣张。
“看来贵国很有把握?”
豁跋川笑笑没说话,而是端了一杯酒敬魏帝“我王说,贵国还有时间考虑,在休战合约结束前他的话都算数。今本将乏了,就不陪皇上继续了。”说着将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大衍国众人神色都不是太好。
裘斯琪知道这个时候它们穆骆国的人再待下去也不是太好,便也起身告辞。
等到接风延只剩下大衍国君臣之后,新的一轮热议才刚刚开始。
“皇上!莴丽的条件绝对不能答应!要战便战,难道我泱泱大国还会怕他们不成!”这是一位主战的武将。
“皇上三思!虽说莴丽提的条件纯属荒唐,但并非没有周旋余地,万万不能交战!”这是一位主和的文官。
“各位爱卿,都提提自己的想法罢。”这是终于开口了的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