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晚膳时间，这个月的息戾散还没送来。

听说李砚下令，治不好赫连月便格杀勿论。

整个太医院战战兢兢一下午，才研制出药膏。

笼里的獒犬蠢蠢欲动，我扔了几块肉进去。

“乖，再等等。”

“马上就能吃上好肉了。”

绿竹忿忿不平，俯身给我递来擦手的帕子

“陛下竟为一个蛮夷女子跟您翻脸，太过分了。”

“要不是娘娘将妃子们治得服服帖帖，一个新帝能稳坐龙位这么多年吗？”

我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肉沫子。

“不必放在心上，一个出身草莽的东西，能翻出什么浪花。”

瞥了绿竹一眼，我示意她凑近听：

“新帝这个词我不喜欢，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绿竹颔首，进屋为我整理美人榻。

我起身，瞧见屋内熟睡着的李砚送我的灰兔。

“把这兔子扔笼里去，瞧着厌烦。”

等獒犬把兔子撕了个干净，息戾散才姗姗来迟。

来人却是赫连月。

伏在她肩头的狐狸将药瓶叼到我脚边。

“陛下忙着让御医伺候我的脸，差点忘了你这畜生。”

“我们草原人信奉，仇人的痛苦就是最好的疗伤药，看到你为这畜生担忧的样子，我脸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呢。”

她倨傲地抬起头，满头的珠翠比我的凤冠还要华丽。

“把药捡起来，喂好你的狗。”

“毕竟.....它可能是这宫里，唯一还对你摇尾巴的东西了。”

“等我脸好了，我们再慢慢玩。”

我低头一笑，眨眼间便抓起那只狐狸扔进了笼子。

獒犬眼里闪出精光，口涎流了一地。

“那就看看，谁先玩死谁吧。”

狐狸的喉咙瞬间被咬断，血流如注。

赫连月前脚失声逃走，后脚暗哨便从墙根处出现。

“公主，明日围猎，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这一天，我等了足足五年。

“不容许任何差错，明天我要用狗皇帝的人头祭奠父兄。”

秋猎场上，赫连月和李砚同骑一匹马出现。

赫连月居高临下，语气嘲讽：

“皇后娘娘深居后宫，恐怕上马都难吧？”

“不过姐姐放心，陛下说了，这场围猎是特地为我准备的，以解我思乡之苦。”

我摸了摸马头，李砚微微收紧缰绳，把赫连月揽得更紧。

“朕这是在为你赔罪。”

“月儿为脸伤心了许久，就当让她散散心。”

“晚萤，别这般小气。”

小气？

我抬眼看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了替他控制朝臣中的旧派，我将那些人的女儿姐妹几乎折磨得不成人样。

李砚看见这副地狱场景，抱着我转圈，直夸我有手段。

现在换成赫连月，居然变成了我小气。

我踱步到座位上，缓声道：

“玉爪儿昨夜随人出去一趟便踪影全无，生死不明。”

“陛下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举办围猎？”

“看来在陛下心中，这爱宠的分量终究是比不上月儿姑娘了。”

李砚满脸不可置信，视线移向赫连月。

赫连月拽着李砚衣角，委屈辩解：

“是娘娘的獒犬咬死了玉爪儿，和我无关！”

李砚脸瞬间黑了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赫连月咬着唇几乎要落泪，他又心软下来。

“罢了，既已死，多说无益。”

围猎开始，场上几乎所有野物都被赫连月收入囊下。

偶有几只漏掉的，也全被李砚用来讨她欢心。

其他妃子也都眼巴巴看着，无人敢动。

直到最后一只野物出现，我浑身战栗。

昨夜还生龙活虎的獒犬，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它被绑住嘴，爪子全部被磨光。

我赶忙叫停：

“谁敢动！”

牵绳的小兵看看我又看看李砚，满脸为难。

“娘娘，这...."

我刚想问李砚这是几个意思。

赫连月满脸兴奋，迫不及待地要拉弓。

“陛下，臣妾最喜欢射杀不服管教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