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身上仅剩的200块钱，住了两晚漏风的招待所。

余下的钱给自己买了几个包子和一张车票。

在窘迫和难堪中熬到了回学校。

一路上，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很怪异。

打量，不屑，还有交头接耳的低笑。

我满腹疑惑拿着材料推开办公室的门，从前待我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却变了脸色。

将我的材料一推：“你不够资格保送，不必提交了。”

我瞪大眼睛，哀求般开口：“姜老师，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明明我才是竞赛第一，明明学校已经跟我沟通过了......”

“为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

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她解锁手机，点进校园网。

置顶的帖子赫然写着醒目的标题：

【日间啃书本，夜间“啃”男模——全校第一luo贷潇洒，欠钱不还】

点开帖子，全是姐姐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在夜店点香槟塔，搂着数钱的男模热吻。

继续往下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我那天被按在地上强拍的照片。

无论我怎么解释，那是我三胞胎的姐姐，都没有人肯相信我。

“看不出来，平时那么高冷节俭，外面玩得挺花的。”

“又装又立，说不定第一都是睡出来的，怎么好意思回来上课的。”

“我要是她爸妈，估计恨不得塞回肚子里憋死，省得丢人又赔钱。”

那些刺耳谩骂的话语，和着一盆盆厕所的污水浇在我身上。

众人恶作剧般哄笑地跑开，远处目睹一切的老师只冷漠地旁观。

手机“滴答”一声，妈妈在五人的群里发来一个指定转账，888元。

【别闹脾气了，多给自己买点好吃好喝的。】

【你不是一直想妈妈来看你比赛吗？等过完这个星期，妈妈就去学校看看你。】

眼泪一滴滴砸在屏幕上，晕开在屏保那张全家福里我小心翼翼扬起的嘴角上。

可笑又滑稽。

点开朋友圈的提示，妹妹发了新的实况照片。

配图是在热气球上，她高高地举起自拍杆站在前方。

爸爸，妈妈，姐姐聚在她身后。

万米的高空中，荡漾着他们幸福团圆的笑声。

配文是：家里有生产队的驴，一个保送名额换来半辈子不愁吃喝。

点赞第一，赫然是我的竞争对手林雯雯。

也是这次出事后顶替我被保送的富家千金。

他们卖了我。

卖了我的未来，也卖了我的尊严。

真相直白又残忍。

搅得我五脏六腑生疼，嘴里猛吐出一口鲜血。

我紧捏着手机，一步步朝着学校天台走去。

最后一次拨通妈妈的视频。

视频接通了，映出妈妈还未敛去的笑意。

我站定，一脚跨过栏杆。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女儿了。“

在妈妈凝固的笑容中，我张开双手，向前倒去。

如同一只折翼的鸟。

轰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