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下来。

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都看过来。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反了你了！要不是我们收养你，你早不知死哪儿了！”

她手指发颤，“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良心被狗叼走了！”

没错，我是我爸妈从路边捡回来的。

是他们把我养大，虽然对我不如我哥那么好，但我也已经很感激。

于是我从八岁就开始主动承担各种家务。

工作第一年，我月薪三千，给家里寄两千。

后面收入慢慢好起来，我给家里买衣服，补品。

只要是我爸妈想要的，我力所能及的都会尽力满足。

爸爸终于开口，眼神复杂。

“周旭啊。你哥有难处。一家人体谅体谅。钱他会还的。”

体谅。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呢？

我不再和他们争论，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哥。

“喂？”哥那边很吵，“什么事？”

“医药费八万三，我垫的。什么时候还？”

他啧了一声：“等货款回来！急什么？”

“我有账单。”

“行了！”他不耐烦，“明天周六，我去看看爸行了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听到我哥要来，我妈和我爸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妈捡起苹果，看向我说：

“听到没？你哥明天要来，多孝顺！”

“你别闹了，硬要把局面搞得那么难看，快去给你爸煲汤。”

她拿起苹果走向水槽，爸又闭眼睡了，隔壁床也收回目光。

一切如常，只有我手背上的皮肤还在刺痛。

第二天，我继续在医院陪护。

给爸擦身，喂药，盯着输液瓶。

手肘的伤口结了一层薄痂，动起来撕扯着疼。

我没说，我妈也没问。

中午，走廊传来熟悉的笑声。

我哥一家来了。

嫂子张丽走在最前面，高跟鞋敲地哒哒响。

她皱着眉用纸巾掩住口鼻：

“这消毒水味儿也太冲了，辰辰别闻，对身体不好。”

我哥周天石拎着果篮，儿子周辰辰跟在一旁，抱着崭新的iPad。

“爸，感觉好点没？”

“好，好多了。”爸看见孙子，脸上有了点光，“辰辰来，让爷爷看看。”

周辰辰不情愿地挪过去，眼睛没离开iPad屏幕。

妈立刻凑上去：“哎哟，我大孙子又长高了！看这脸蛋，多俊！”

张丽在病房里踱了一圈，停在卫生间门口，眉头拧得更紧：

“这马桶怎么没刷？周旭，你陪护也不收拾收拾？”

我正给爸调病床高度，动作一顿。

“我今早刚刷的。”我说。

“工作这么马虎，怪不得挣不了几个子儿。”

张丽退开两步，“你哥闻不了这味儿，待会儿又该头疼了，你再刷一遍。”

我放下遥控器，走进卫生间。

我还是拧开水龙头，拿起刷子。

门外传来笑声，周辰辰在炫耀：

“爸爸给我买了苹果全家桶！iPad、手表、耳机都有！我同桌说他爸都舍不得买！”

“我儿子就该用最好的。”我哥声音里都是得意。

妈接话：“那是！你爸昨天还夸你呢，说你有出息，开那么好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