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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常升!你可知罪!
赵瑞心头一喜,总管之职,权柄不小!
他连忙躬身,声音透着十足的把握:
“殿下放心!奴才定当恪尽职守,将这府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让殿下为琐事烦忧!”
“玲儿,”
朱允熥的目光转向她,语气温和了些许:
“你便负责本王近身起居。书房、寝殿的洒扫整理,茶水温热,衣物更换,都由你负责。本王常在书房理事,笔墨纸砚,务必备齐整饬。”
“奴婢遵命。”玲儿柔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能靠近书房,太好了!
朱允熥点点头,仿佛只是随意地安排了两个普通下人,挥挥手:“下去安置吧。本王想静一静。”
“是,奴才、奴婢告退。”赵瑞和玲儿恭敬地退了出去,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厅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朱允熥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只剩下冷静的审视和一丝淡淡的疲惫。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赵瑞挺直腰板、带着新官上任的得意走向仆役聚集的下房方向,而玲儿则步履轻盈、姿态优美地朝着内院寝殿而去。
“赵瑞,尚膳监出身?眼神太活,藏不住那点市侩和算计。管束下人?怕是要把本王的下人都变成他的眼线吧。”朱允熥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过。
“玲儿......”他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微凝:
“姿态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演练过千百遍。一个普通宫女,哪来这般行云流水的仪态?那低头的角度,那脖颈的弧度......呵,分明是刻意训练出来讨好的。贴身伺候?怕是监视才是真!”
他走回书案后坐下,案上摊开的是今日文华殿议及的一份关于漕运的奏疏抄本。
吕氏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这明晃晃安插进来的耳目,既是监视,更是挑衅。
文华殿的争斗已然拉开帷幕,而他这吴王府,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也好。”朱允熥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冷意的弧度,“明枪暗箭,尽管来吧。想靠两个耳目就锁死我?吕氏,你太小看我朱允熥了......现代人的生存智慧可不是盖的......”
他拿起笔,蘸饱了墨,在奏疏抄本的空白处,用力写下几个字。
窗外,一只麻雀在枝头跳了跳,叽喳两声。
............
第二日清晨。
数十匹高头骏马喷着白气,不安地刨着蹄下的青石板。
鞍上骑士,尽皆鲜衣怒马,蟒袍玉带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当先一骑,鞍上之人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膛被边塞风沙磨砺得棱角分明,浓眉下虎目炯炯有神,正是开国公常升!
他身后簇拥的,皆是应天府里排得上名号的勋贵子弟,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家丁亲随们抬着披红挂彩的礼箱,吆喝着挤开看热闹的百姓,将府门前的街道堵得满满当当。
“殿下荣登代储之位,大喜!开国公常升,携各位世侄,特来道贺!”常升声若洪钟,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子豪爽劲儿。
他大步流星,甲叶铿锵,直趋阶前,脸上是掩不住的亲厚与得意:
“允熥吾甥!舅父来给你撑撑场面!”
“恭贺殿下!”
身后那群勋贵子弟齐齐躬身,声音洪亮得震耳欲聋,带着一股子骄横子弟特有的张扬劲儿。
府门缓缓洞开。
朱允熥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内,一身素色常服,衬得身形颀长,与门外鼎盛的喧腾人马形成鲜明对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这乌泱泱一片鲜衣怒马的贺客,扫过舅父常升那张热切的脸,最后落在那堆满阶前的、披红挂彩的礼箱上。
脸上神色变幻。
这帮勋贵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就一点不给洪武大帝当皇帝啊?
前些日子,他当庭打了蓝玉一巴掌,这些人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喧嚣声浪在这一刻诡异地低了下去。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这位昨夜才处理了张府的年轻皇孙身上。
勋贵子弟们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僵住,常升眼底也掠过一丝疑惑。
朱允熥没有寒暄。
他一步踏出府门,站在高阶之上。
那清朗却陡然变得无比锋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常升!”
直呼其名!
勋贵子弟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常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豪迈之色凝固成一片错愕。
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一股被冒犯的怒气在虎目中升起。
朱允熥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常升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尔有三罪!”
“其一!”朱允熥抬手一指,指尖几乎要点到常升的鼻尖:
“本王乃太祖高皇帝亲封吴王!御笔朱批,金册玉印!尔身为国公,朝廷重臣,竟敢于王府正门之前,众目睽睽之下,直呼本王名讳!‘允熥’二字,也是尔能叫得的?此乃大不敬!蔑视亲王!其罪一!”
常升的脸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身后的勋贵子弟们更是骇然失色。
朱允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
“其二!”他手臂猛地一划,指向常升身后那批鲜衣怒马的勋贵子弟:
“尔身负京畿防务重任,手握兵权!不于营中点卯操练,整饬军务,反于光天化日之下,私聚众多勋贵子弟,甲胄鲜明,招摇过市!尔欲何为?结党乎?示威乎?此乃私聚将领,其心难测!其罪二!”
人群里一阵压抑的骚动。
那些勋贵子弟脸上血色尽褪,不少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常升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脸色由红转青。
“其三!”朱允熥踏前一步,目光如冰,直刺常升眼底:
“尔身为臣子,却于藩王新立府邸不久,便如此大张旗鼓,率众登门!美其名曰‘道贺’,实则是何居心?窥探乎?施压乎?尔欲替本王做主乎?此乃滋扰藩邸!其罪三!”
“三罪并罚,尔可知罪?!”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得府门前一片寂静!
连远处探头探脑的百姓都屏住了呼吸。
常升魁梧的身躯剧烈一震,脸上血色褪尽。
三顶大帽子,分量十足!
尤其那“私聚将领”、“滋扰藩邸”,直指要害!
他猛地抬头,望向朱允熥那双深不见底、只有冰冷决绝的眸子。
这还是那个在他面前有些拘谨的外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