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器重新传来工作的嗡鸣。

老伴用最快的速度冲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脸色苍白得吓人。

浴室外的冷风一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一边用毛巾帮他擦头发，一边轻声问：“刚才电话里说的......你都听到了？”

老伴沉默地点点头，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井，没有一点光亮。

“听到也好，走得干净，心里头再没牵挂了。”

半个小时后，行李就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我和老伴的东西，零零碎碎加起来，还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我拉着箱子，老伴跟在我身后，我们走向门口。

手刚碰到冰冷的门把，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门上贴着的那张A4纸。

那是儿媳珠珠亲手制定的时间表。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密密麻麻地规划了我和老伴在家的每一分钟。

凌晨五点，我必须准时起床。

因为子墨对狗毛重度过敏，我得在他醒来前，把家里每一个角落都用湿抹布跪在地上擦一遍。不能用吸尘器，因为噪音会吵醒他们一家，还有金贵的八公。

七点，准时准备早餐。儿子儿媳午餐也得一并做好，打包放进他俩的保温饭盒里。珠珠要求，工作日五天，午饭菜色不能重样。

八点，准时送子墨去幼儿园。

九点到十一点，我和老伴轮换。一个人必须带八公出门放风，雷打不动两个小时，因为八公性格不稳定，需要多消耗精力。另一个人则要洗碗、洗全家的衣服、买菜、备菜。

十二点，是八公的午餐时间。自制的狗饭，牛肉、鸡胸、三文鱼轮换着来，还要拌上七八种营养素。

等它吃完午睡，我和老伴才能就着早上的剩饭，抓紧时间扒拉两口。

下午两点，继续带八公出门，消耗它过剩的精力。

三点，一个人去接子墨放学，另一个人则必须在子墨进家门前，把全屋再快速清洁一遍，防止子墨身上沾到狗毛。

四点，我就要扎进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这还不算完。

珠珠还要求，他们和子墨的床品必须每周一晒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