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王建国先生吗？关于你涉嫌在业主群散布危险信息，导致多名居民服用石膏粉后送医一事，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爸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我那是好心分享！是他们自己没弄对！”

一个年轻警察厉声打断，

“已经有三个人进了医院！其中一个老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我妈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哭起来。

我爸眼神慌乱地扫过警察，“警察同志！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前，力气大得惊人。

“我女儿！她是市医院的医生！她可以证明我的方子是科学的！闺女，你快说！你快跟他们解释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躲到警察身后，声音带着哭腔。

“警察叔叔！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指着爸爸，眼泪说来就来。

“他平时就爱胡说八道，我跟我妈根本拦不住！那些方子会吃死人，我劝过他无数次了！他不听，还骂我书呆子！”

我爸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我会背叛他。

“你放......”

“王建国！”

老警察一声怒喝，打断了他，

“看你把孩子吓的！有什么事，跟我们回所里说！”

派出所调解，赔偿加道歉，我爸在里面待足了24小时才被放回来。

他阴沉着脸进门，无视我妈端上的热汤，一屁股坐在我对面。

“行啊，长本事了，学会在外人面前拆你老子的台了？”

我没说话，继续翻着医学期刊。

他见我不接招，憋着一股邪火，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全方位指点江山。

“我告诉你，你昨天那表现，在职场上就是大忌！”

“职场有能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脉！是眼色！”

他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医生！你得学会陪领导喝酒应酬！赶紧把酒量练起来！”

我抬眼看他。“我们医院不兴这个。”

“放屁！那是你级别不够！”

他唾沫横飞，

“等你到了那个位置，你就知道了！不会喝酒，你屁都不是！”

他越说越起劲，视线扫过我手里的期刊，又找到了新靶子。

“还有，女孩子，职位升得越高，越被人看不起！”

“放在我们村，你这样的，根本没人要！谁敢娶你啊？”

这时，邻居刘婶端着水果进来串门，打着圆场。

“老王，少说两句，孩子多出息啊。”

刘婶怀孕四个月，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我合上期刊，拿起手机，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我爸立刻调转枪口。

“刘婶，我正要说你！你又去做孕检了？糊涂啊！”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刘婶的肚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B超有辐射！照多了孩子会畸形的！孕检就是医院骗钱的玩意儿！”

刘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老王，这......”

然后，我抬起头，对刘婶露出一个安抚的、属于医生的专业微笑。

“刘婶，您别听我爸瞎说。定期产检非常重要，尤其是像您这样......”

我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

“......高危妊娠的孕妇，更是马虎不得。”

刘婶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高......高危？”

我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你胡说什么！你咒谁呢！刘婶这气色这么好......”

“爸。”

我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我是医生。我看得出来。”

我转向刘婶，语气加重。

“刘婶，为了孩子，也为了您自己，请务必遵医嘱，按时、全面地进行每一次产检。有些潜在风险，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刘婶捂着肚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看看我，又看看我爸。

我爸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鼻子的手都在抖。

“你......你就是要跟我对着干是吧！好！好！刘婶，你别信她的！她就是想赚你的检查费！”

我没有再争辩。

鱼饵已经撒下，现在只需要等鱼儿上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