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给我滚！立刻！马上！”

我没再多言，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

办公区所有人都探头探脑，王琳快步跟了上来，把我拉到楼梯间。

“薇薇，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王琳是我在公司唯一的朋友，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我没事。”我拍了拍她的手。

“那个周阳......”她欲言又止，满脸担忧，“他接了你的位置，今天早上刚开完会，说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写工作日报和周报，联系了几个客户，说了什么话，都要详细记录。”

“他还说，拿不下新客户的，绩效全部清零！”

这套官僚主义的蠢办法，也只有周阳这种草包想得出来。

销售靠的是人脉和信任，不是靠写报告。

“你听他的就行。”我淡淡地说。

“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华盛的单子明明是你......”

“王琳，”我打断她，“按他说的做。等风头过了，就好了。”

她还想说什么，我把一张小纸条塞进她手里。

“这是我的新号码。有事打这个。”

说完，我便转身下楼，再也没有回头。

走出写字楼，阳光刺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奋斗了五年的大楼，感觉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五年前，我大学毕业，满怀憧憬地加入这家公司。

李宏伟当时画的饼又大又圆，他说只要肯干，年底豪车别墅都不是梦。

我信了。

我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拉着磨盘不停地转。

三年前，我为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谈好的十万奖金，李宏伟最后只给了我两万。

他搂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沈薇啊，年轻人不要太看重钱，要看重平台和机会。公司现在困难，你要多体谅。”

转头，他就给自己换了一辆最新款的保时捷。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家公司，这个人，靠不住。

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重新捡起了我的大学专业——财务会计。

我考取了注册会计师资格证。

这些，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我沈薇是个能喝酒、能签单的销售冠军。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把属于那家公司的一切，都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里面是成堆的公务员考试教材和复习资料。

我，沈薇，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王琳发来的消息。

“薇薇，周阳到处跟人吹牛，说他已经约到华盛的陈总了，今晚要去‘金碧辉煌’KTV增进感情！”

金碧辉煌，本市最顶级的销金窟。

我勾了勾唇角，回了六个字。

“陈总对酒精过敏。”

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乌烟瘴气的应酬。

周阳，祝你好运。

我关掉手机，翻开一本《税法》。

新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