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关做苦力修城墙时，我遇到了来巡视的女将军赵霜。

她一把抓住我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语气里带着惊愕。

“阿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想不到，昔日里最是傲气的少年将军，如今却自甘堕落成了最下等的苦役。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寻我？你宁愿当苦力也不愿做我的夫君？”

她的副将满脸鄙夷，

“将军为了等你回心转意，至今未嫁，你这种废物怎么配得上她的深情！”

我看着她腰间挂着的、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玉佩，心中一片死寂。

她深情？

五年前，为了给那个好弟弟顾晨换取回城的机会，

是她亲手灌醉我，将我送给蛮族首领折辱。

如今她急着找我，也只不过是因为顾晨病重，需要至亲之人的骨髓做药引。

赵霜，你不知道吧！我在蛮族早已被折磨得油尽灯枯，这骨髓，你是取不到了。

......

我用力把手往回抽。

掌心仅剩的三根断指因为用力过猛，再次崩裂。

鲜血渗出，染红了那块本就不干净的粗布头巾。

我嘶哑着嗓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将军认错人了，小人只是个修墙的苦役。”

赵霜冷笑一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认错人？沈确，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毫不留情地扯下了我裹头的烂布巾。

“嘶——”

布巾连着刚结痂的伤口被撕开。

那里被蛮族人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印着一个字——奴。

周围修墙的士兵和监工爆发出哄笑。

“原来是个蛮子的奴隶！”

“听说这种奴隶在蛮营里，连狗都不如，晚上还得伺候人......”

那副将更是满脸鄙夷，指着我对赵霜说：

“将军您看，这等下贱之人，哪里配得上您的惦念？当年他贪生怕死投敌，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报应！”

我麻木地听着，身体因为寒冷和耻辱微微发颤。

没有辩解。

因为我知道，没人会信。

就在这时，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人群外。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

顾晨虚弱地靠在软枕上，身上披着千金难求的狐裘。

看到这一幕，赵霜原本抓着我衣领的手猛地松开。

她几步冲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扶住顾晨，语气温柔得让我陌生：

“阿晨，你怎么下来了？太医说你不能见风。”

顾晨虚弱地笑了笑，目光穿过人群，像毒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听说沈哥哥找到了，我心里高兴......毕竟当年是因为我，沈哥哥才......”

他欲言又止。

赵霜回头瞪了我一眼，眼里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你看什么？还不滚过来给阿晨磕头！若不是他替你求情，你这种逃兵早就该被五马分尸！”

我站着没动。

马车上，又下来两个衣着光鲜的老人。

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被顾晨养得红光满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二两米就要卖掉我的穷苦模样。

看到我，母亲的脸瞬间扭曲。

她冲上来，二话不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耳边嗡嗡作响。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既然死在外面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知不知道阿晨现在的名声有多重要？你是想回来连累他吗？”

父亲站在一旁，指着我的鼻子痛骂。

“畜生！当年你卷走军防图，害得全家差点被杀头，幸亏阿晨大义灭亲保下我们！”

“你这种不忠不孝的狗东西，怎么不去死！”

我被赵霜的亲兵死死按在泥水里，动弹不得。

泥浆灌进鼻腔，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我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只觉得这五年承受的千刀万剐，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冷透了。

赵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冷漠如冰。

“带回去。”

“不是为了叙旧，阿晨的救命药，还需要他来做引。”

麻木的心再次翻涌。

原来她找我，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病秧子弟弟”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