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送回府的路上，车队遇上了流民暴乱。

我趁着守卫不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躯滚进了冰冷的护城河。

河水刺骨，瞬间漫过头顶。

我没有挣扎，顺着暗流漂出了城外。

哪怕是死在臭水沟里，我也绝不要死在那群人的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

我被冻得失去知觉，被冲上了一处浅滩。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棉被。

眼前是一张憨厚却写满沧桑的脸。

是张猎户。

五年前，我曾单枪匹马从刀匪手中救下过他们一家老小。

张妻子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米汤，眼圈红红的。

“恩人，您醒了！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放心，这里很安全。”

我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世间，终究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好。

我喝下米汤，昏昏沉沉地睡去。

然而第二天，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城墙上贴满了赵霜发布的悬赏令。

捉拿逃奴沈确者，赏黄金百两。

早晨，张妻子再次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补药”。

“沈大人，这是给您补身子的，趁热喝吧。”

我没有怀疑，一饮而尽。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我四肢百骸突然传来剧痛。

我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房门被推开。

张猎户手里拿着粗麻绳，一脸愧疚却又坚定地走了进来。

他熟练地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我捆了个结结实实。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沈大人，对不住了，真的对不住了。”

“我儿子的腿被蛮子打断了，急需钱治病，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您是大英雄，您就当再救我们一家一次吧。”

我死死盯着他，眼角的泪滑落，混着嘴角的血。

不到半个时辰，马蹄声震碎了我的绝望。

赵霜骑着高头大马赶到。

张猎户夫妇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黄金。

他们谄媚地笑着，声称是自己“大义灭亲”，抓住了我这个叛国贼。

赵霜翻身下马，军靴踩在我的胸口。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似嘲讽，似愤怒，又似乎藏着一丝快意。

“沈确，这就是你信的人？”

“除了我，这世上谁还会在乎你这条烂命！”

我闭上眼，任由她将我像死狗一样拖在马后。

回到将军府，我被铁链锁进了阴暗潮湿的柴房。

深夜。

柴房的门开了。

顾晨披着狐裘，手里提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他蹲在我面前，脸上挂着那副伪善的笑容。

“哥哥，你看，人心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

“我早就料到那猎户会为了钱出卖你，特意把赏金提高了一倍。”

说着，他抬起脚，狠狠踩在我仅剩的三根断指上。

用力碾磨。

“咔嚓。”

那是骨节粉碎的声音。

我疼得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三根手指太碍眼了，不如断干净点，你说呢？”